《当代矿工》2012年第1期
(2012-01-07 16:3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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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食随笔 |
《当代矿工》2012年第1期
姥姥家的日子也不是很富裕,但吃饭还是不成问题的。我们每天三顿饭有稀饭也有干粮,就是很少吃新鲜的蔬菜。
姥姥家有几亩菜地,春天和秋天什么菜都种,但摘的菜都卖了。剩下的不好的和卖剩下的留着家吃。但这两个季节还是能吃到菜的。
俗话说,头伏萝卜二伏菜,一进如二伏,地里就全种大白菜了。因为大白菜产量高,可以多卖钱,姥姥家的那几亩地全种上了大白菜。
到了下霜之前,地里的大白菜就长满了芯,棵棵成。上称一约,每棵都有七八斤,大的有十来斤。
砍下来的大白菜,打落下来的菜帮,好的留着吃,老的菜帮喂猪。成车的大白菜往家里拉,我小舅把白菜放进菜窖里,留着过年的时候卖个好价钱。
我小舅码白菜的时候,码一层白菜上面铺一层高粱秸,小舅说,这样可以通风,白菜不烂。小舅整整码了一菜窖白菜,起码也得有上万斤。
剩下的瘪白菜,姥姥把它挂在用草拧成的绳子上,晾起来。整个院子晾了好多的瘪白菜。
上冻后,小舅推着独轮车开始串村卖白菜了。还没到春节,那一窖大白菜就快卖没了。这时我们连菜帮也吃不上了。一天三顿吃咸菜。
开春的时候,地里一片枯黄,连一点绿色也看不见。可以吃的野菜还躲在土地的被子下面睡大觉呢。
下了两场春雨后,地里才见点点绿色在闪烁。为了能吃到菜,姥姥从草绳上摘下几棵干白菜,放在大盆里,用开水一泡,等菜软了,用凉水洗净了,切成馅,再卖几根香油果子,切碎了掺在干白菜馅里,包菜饽饽。姥姥用开水烫一盆玉米面,用凉水沾着手,把玉米面拍成薄饼,把干白菜馅包起来,然后贴在大锅的边上。
姥姥把锅边都贴满了,锅里的水也就开了。姥姥把锅盖上,开始烧火,我在旁边看着。姥姥手里的小木棍在灶堂里不停地挑火,使火苗更旺。当柴草快烧没了,姥姥叫我到院子里的柴堆再抱点柴禾来。我小跑着抱来柴禾。
两抱柴禾烧完之后,姥姥就不烧火了。过了十几分钟,姥姥才把锅盖掀开。姥姥用铲子把锅边的菜饽饽铲下来,放在浅子里,面朝下,嘎咯朝上。焦黄的嘎咯又香又脆,我手捧着菜饽饽吃起来。里面的馅又香又烂糊,特别好吃。
这是我第一次吃干白菜馅的菜饽饽,也是最后一次吃姥姥包的菜饽饽。
第二年的春天,我就回了城里上学了。从那以后,我很少回老家。十年八年回一次,回去了也想不起来吃菜饽饽,就是我真的想吃,姥姥也不会给我包了。因为姥姥在我回到城里后,就离开了这个世界。我再想吃,只能回忆姥姥包饽饽的情景,梦里咀嚼姥姥包的菜饽饽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