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山村
随笔
齐凤池
我曾在河北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插队五年。起五更爬半夜土里刨食的日子,是我今生今世最难忘的一段苦恋。
小村在山里藏得很神秘。要不是山羊们撒下一路黑枣泄了密,小村也许是当时最穷的“桃花源”。
小村人每天乘坐晶莹的露珠耕耘大山,却没能走出油灯照亮的贫寒.老村长牵着那头老态龙钟的黄牛,弹拔欲断的山间小路,老牛跟在身后,默默地咀嚼小村。
小村是先人苫盖的九十九座蛙嘴状低矮的茅舍,裸露脊梁支撑了几生几世的寒酸。小村人蜷在巴掌大冰冷的土炕上,嚼着无精打彩的日子,年轻人爬上山顶偷偷向山外张望。
荆棘上悬挂晶莹的早晨,凋谢后的昨天是一串串凄冷的啜泣声。年轻人的胆子比小鸟的翅膀还嫩,没飞到小路尽头,又返回小村。反反复复试飞,伤害了稚嫩的翅膀和信心。
“忽如一夜春风来”,诞生三月的春风很朗润,迅速飞进小村,小村人像灌了浆的麦苗,一夜间长出一片喜人眉眼的绿色风景。老村长甩掉那件束缚筋骨的羊皮袄,带领一茬年轻人重新试飞,终于找到一种最适合小村人飞翔的姿势。
纤细的山路舒展成宽阔的坦途,
嶙峋的山坡开满早春的娇嫩。
山沟里栽下一棵棵滚烫的誓言,
等不来年就挂满淡绿的娇嗔。
先人的遗产推倒后装册成历史,
小村的天空里小鸟啁啾乳燕喃的唐诗宋韵。
当我和南去燕子重回别离的小村,我已找不到房东大娘的家门。我的眼前是一片二层楼拔节的骨气和小村人挺直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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