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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我的老师(随笔)

(2008-04-29 22:1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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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

怀念我的老师

 

作者:齐凤池

 

离开山村学校的时候,我对天发过誓,要永远永远忘掉这所门窗漏风,枝头挂满阳光,山村古老的校园和一根柳枝做的教鞭经常敲响我脑门的你。

可是,十几年后,在城里的一张晚报上,无意中读到了你病故的消息,看到你为山风吹得黝黑而苍老的遗照,我情不自禁地流出了眼泪。

记得,高考前你那次家访实在漂亮,母亲的唠叨很漂亮,父亲抡圆的巴掌更漂亮。

我躺在炕上三天三夜没有起来,大把大把的消炎药也没能消退我的高烧对你的恨。第四天一大早,你到家来接我,上学的路上,我一句话也没对你说,心里不仅默默地恨你而且又默默地发誓,一定要离开这贫困山村、离开古老的钟声敲响的学校、离开教鞭敲响脑门和叫我丢面子的你。

事后,静下心来一想,我知道你是恨铁不成钢,怕我一辈子就落在这小小的山村,荒废了我的前途和聪明的智商。可我是一个很任性的姑娘。当时又怎能摘掉自尊和高傲的面具,向你嘴软,说句真心话呢。可现在一切都晚了,说什么也不管用了。如果你在天有灵,请你听听我对你说的话吧。

 

下雪的时候,我们都睁大了好奇的眼睛,隔窗向外眺望,看校园里飞舞的雪花,看冬天老人为我们制作的圣诞树。我们焦急的心情,终于敲响了老槐树上的那口百年老钟。

下课了,你领着我们来到院子里,和我们一起堆雪人,看我们打雪仗,有时也加入我们弱势的队伍,我们的笑声融化了脸上的雪花。灿烂了你的微笑。

铃声响起之后,你向我们招了招手,好象春天就从山的那边向我们慢慢走来。春天向山村校园走来,春天向你的心灵走来。

 

 

有一次,上课的时候,我用小刀在桌上狠狠地划出一道深深的界线,这条线就象一把剑,将一个“好”字劈成两瓣。于是,我与他,经常在这条线的边缘,召开大使级的边境谈判。最后,有一天在课堂上,我和他将一个“好”字绞在一起。被同学们送到你的面前。

在办公室里,你微笑着抻过“子”又拽过“女”重新组成一个规范的“好”字。你拉过我们的小手又回到教室,你站在讲台上,给全班的同学讲述了一个很古老很古老的关于一把筷子的传说。

 

 

暑假了,山村的校园静悄悄,校园里老槐树上的那口百年老钟,睡得好香好香。几只调皮的蝈蝈扳着牵牛花的肩膀,爬上了枝头,大声朗读着夏天的文章。而我,每天伴着蝈蝈和蟋蟀的歌声,在山坡、在田间、在小河里、在秘密的树林度过美好天真的大好时光。而你留下的那一摞厚厚暑的暑假作业,还被一根夏天的金线装订着。

 

开学后的第一天,在课堂上我用一条竹子做的蛇,在你面前一晃,没想到勾起你,进山时踩住死蛇时的恐惧。惊恐中,你纤细的手一搪,在我的脸上,在你的心上,轻轻烙上五个抹不掉的指印和五个永远也无法抹不掉的悔恨。

作文课上,我断断续续哽咽了一篇湿漉漉的《记一件难忘的小事》。我将用蛇吓唬你的事,用泪水写成了悔恨,你读后,转身跑出教室,我站在你的办公室窗外,我隐隐约约听到那令我懊悔的你的轻轻啜泣。

 

当你治好了我们的顽皮之后,你四十岁的芳龄终于搁浅在与你一样洁白的病榻上了。从此,你可以静下心来好好休息一下了。你可以静下心来默默地重温童年时常做的那个梦了。面对床前那一大堆我们在山里采摘的水果和用童心堆成的安慰连同一张张童稚的笑脸,你再也受不住了,你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哭声很湿润,打湿了我们的一群红领巾。

 

当你心中那位爱慕的人从山村校园、从你的心我窝窝里飞走,你最后看一眼那条能飞出大山的缝隙,抚摩与他一起种下的果树和栽下的一棵棵滚烫的誓言,你将眼前苦涩的泪水咽下,一步也不回头地大步走进了山村,走进了山村校园,走进了山村人们溢出的敬仰和掌声。最后,你把积攒了三十年的岁月和对大山的爱,一起献给了那个象大山一样健壮名叫大山的男人,同时献给山村一群挺直的骄傲。

 

 ……

 

后来,我终于考上了你的职业,象你一样走上了三尺讲台,面对一群象我当年一样天真的孩子,我在延续着你的日子,每天我给孩子们讲述着你,一个山村女教师普通而伟大的故事。

今天,我带领着一群象我当年一样天真顽皮的孩子,每人手里捧着洁白的鲜花,默默地站在你的墓碑前,这时,我突然感到了,你的坟墓和一座大山是同样的凝重,面对眼前起伏的山脉,使我更加坚信更加明白了你为什么扎根山村教育事业和对山里孩子教育的良苦用心连同更大意义。

 

在山村校园的门前,老校长的话语很湿很湿,他跟我说你去了很远的地方,但我不信,因为你彳亍的跫音常常走进山村校园,常常走进我童年的梦想。

 

2004.11.1.

 

 

我的学生田虹

 

 

 

时间过得多快呀,一晃我的学生田虹去世快一年了。在她去世后的日子里,我常常想起她那天真、善良总是面带笑容的脸。特别是当看到她的女儿背着书包上学,从我眼前走过时,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疼痛感。

一个天真、纯洁、善良到死也没丢掉稚气的田虹,说走就走了。

在她病逝前一周,我到医院看望了她一次。当时,我听人说,田虹最近情况很不好,可能就是几天的事了。听到这话我立刻就去了医院。

田虹躺在洁白的病榻上,浮肿的腹部,亮在外面,光亮光亮的。但她的面容却很平静,没有向我表现出一点疼痛表情。见我来,她好象想对我说什么,我摆摆手,叫她安静些,不要说话。在她闭上眼睛休息的时候,从眼角滚出两滴泪珠。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告别她的大夫,悄悄地离开病房。没敢向她打招呼。

在我看望田虹一周后的星期天,我在家里正做午饭,有人来通知我田虹去世了,我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计,马上去了她家。

灵棚里悬挂着田虹的大幅遗像。桌上摆着各种供品、纸钱和香火焚烧的烟火在灵棚里萦绕着。

灵棚上大幅的輓联写着:“山牵别恨和肠断,水带离声入梦流。”横联是:“惊天地、动鬼神,天地悲哀。”

在火化场瞻仰室里,我又一次看到了躺在鲜花中的田虹。她的面色红润,涂着薄薄的胭脂;嘴唇上抹上了淡淡的口红。她闭着眼睛像是熟睡的样子。那样平静,那样安祥,没有一丝的痛苦表情。我仔细地端祥了她有十几分钟,要不是殡仪人员劝说,我会一直送她进入炼狱,升入天堂的。

两个小时后,一个精制雕花的小房子掠去了田虹缩小了的窈窕身影。她的女儿双手抱母亲缩小的身体,没有泪水,而且象个大人一样,将田虹平平安安送到她的新家。

田虹新的永久住址,在古冶区桃山的仙境社区。

人们将她安放在一尺长方的墓穴里,轻轻地将她的房门关上,然后,人们向她的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做了最后的告别。

天真、稚气、善良的田虹就这样的去了。

同着三十九年人世生活的酸甜苦辣

同着八旬父母肝肠断裂的思念

同着婚后十几年磕磕碰碰有滋有味的爱情故事

同着一把把纸钱的灰

同着十几岁女儿失去母亲的悲痛

同着一尺长方埋骨灰的土地……

田虹就这样没有一丝牵挂地平静离开了人世。

她的离去,至今还在她的工作单位和认识她的人们中,流传着思念和悲痛。

田虹是我的学生,从八十年代初,她一直跟我学习写诗。

田虹是很有灵气和才气的。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她写了大量的诗歌和许多让人不忘的作品。而且在《开滦日报》发表了很多好诗。当时,她在开滦算是小有名气的女诗人。只是婚后辍笔不写诗了。她把诗情全写在了家庭和工作中了。

在她的单位机电制造集团金工车间,她每天早六点就来到车间,她先是把室内外打扫干净,洒上清水,等待陆陆续续上班的工友。

开工后,她认真发放、登记工友们支出的刀具和样榜。当车间里响起轰鸣的马达声,她把工友们穿脏的工作服拿来一件件洗净。班中还要给工友们送去开水。

她的天真、纯洁、善良给工友们留下了永远也抹不掉的记忆和说不完的故事。

她发表在《开滦日报》上的诗歌,我全部保留着,今天我选了几首让人们重新认识一下田虹的才气和灵气。

《梧桐树》

丰腴的躯体

布满了青春的雀斑

绿叶

一把大自然的扇

扇着夏天

扇来秋天

思绪老是

喜吹扯起风筝

让蓝天

飘荡彩霞

十月把芳香

嫁给田野

梧桐树筛下一条条金绳

引来一群打秋千的童心

《月夜思乡》

弯弯的月亮

像一条小船

驶进我心的港湾

那静静的河面

抖动起微波潋滟

还是别离时的思绪

还是别离时的情感……

柔软的沙滩上

印上了我的履历

月之舟在这里搁浅了

《春》

枝头上挂满点点绿意

我是踩着最后一场雪

找到你的……

《小雨点》

张开嘴巴

仰起小脸

一棵棵小草

正惊喜地迎接你

哪来这么多的好酒

竟醉了一个春

在田虹大量的手稿里,我只挑选了四首。但从这四首短诗中,我们可以看到田虹诗歌的灵气和田虹的才气。她还有很多诗发表在《开滦日报》上,我手里保藏的还有《缝纫女工》、《弹吉他的小伙》、《我的四月》、《雪花的快乐》等等。

田虹谈恋爱后,她把全部诗思都献给了她爱的人。她的丈夫是一个好学有上进的小伙子。他热爱自己的事业,年年被企业评选为标兵,并从一名普通的工人提拔为车间主任。

一个和睦美满的家庭,如果夫妻俩都把精力用在事业上,这样的家庭肯定会出矛盾的。田虹婚后的日子也曾出现过磨擦。她在电话里经常没完没了地向我提出许多幼稚而又天真的问题,电话一打就是一两个小时,但我得耐着性子劝她想开点,把心态放平点,静下心来多读点书,争取做个好妻子,尽量多支持丈夫的工作。田虹是个很任性的女人,她对事业的热爱比男人还强烈。但我终于没有说服她。她仍然凭着自己的意愿去好好工作,好好善待工友。到了年底的时候,他俩都拿着大红的标兵证书回到了家,但双方的表情都是很尴尬的。

田虹得病后,他俩似乎都明白了些什么,似乎又都意识到了什么,夫妻的感情仿佛一下又回到了初恋时的情景。

田虹手术后,她很清楚自己生命的时间不会太长了。她把剩下的时光,全部用在了疼爱丈夫、溺爱女儿的身上。也许是人求生的本能,田虹开始信仰佛教,而且是很虔诚,很天真,很稚嫩地真信。她经常跟我谈起佛教的东西。其实,她对佛的认识只是表皮的,一知半解的。她根本不懂佛,她对佛的认识,只是对自己生命延长的一种希望和寄托。

多么天真、纯洁、幼稚、善良的女人哪,在田虹短暂的三十九年人生旅程中,她是天真、纯洁、善良地生活了三十九年,而且,同样是天真、纯洁、善良地离开了她所依恋的人世。

在田虹的追悼会上,她的老领导现在已是一个集团公司的工会主席,他在致悼词中这样评价田虹“天真、善良地来到人世,最后又是天真、善良地回归到了人类最初的本性。愿田虹在天国得到好的报应。”

我的学生田虹安息吧,我们天天怀念你。

 

 

 

想念玄策兄

 

 

 

作家王玄策,是我在四平认识的文友和兄长。

玄策兄长我八岁。他个子不高,身子骨瘦瘦的,一双深陷的大眼睛,闪着智慧的光芒。他担任《关东作家》杂志的小说编辑,每天阅读大量的来稿,自己抽时间还得写东西,辛苦得很。

我到四平的第三天晚上,在四平做律师的小孟披一身白雪到旅馆找我。“齐兄,晚上没事我带你拜访四平的一个大名人,是我爱人的老师。”

小孟的妻子是个很有名的女诗人,我们是在北京开会时结交的朋友。当时,这位女诗人已身孕七个多月,要不是在会上发言领奖,小孟是绝不会叫妻子来开会的。

一月的四平,天冷得人心寒,白天零下二十五六度,夜晚达到零下四十度。这场雪没化,下一场雪又盖上了。我和小孟顶着大雪,穿过几幢楼房,就到了玄策兄家。

玄策兄家住一楼底层西门,两个住室,一间是卧室,一间是书房。书房东西墙是地到顶的书架。书架里挤满了古今中外名家的巨著。靠窗一张棕色的写字台,上面堆着书和稿子。一把籐子椅,构建出一个作家的生活天地。

晚上我们谈论的话题,从口语诗,知识分子写作谈到新写实小说;从北岛、海子、西川谈到于坚;从米兰·昆德拉,谈到卡夫卡。谈论的焦点就是一个写作的技术问题,而写什么并不重要。虽然,他不写诗,但跟我的观点基本一致。

在谈话中,我发现玄策兄不断地用手捶胸。我问:“玄策兄,身体不适,早早休息吧。”

“挺长时间了,我总感觉胃不好受,酒早就不喝了,就是烟抽得太凶。”玄策兄说:“有空了到医院查查。”

临行前,玄策兄拉着我的手问:“来四平有事?办不了找老兄。”这话让我听得心里热乎。我握着玄策兄枯干冰凉的大手,久久不愿放开。

“这样吧,明天你到杂志社找我,有什么事明天我帮你去办。”

第二天早上雪停了,我踩着厚厚的积雪,去了杂志社。玄策兄早已等候我多时了。玄策兄把同室的老诗人李占学,中年诗人于耀江介绍给我,握别两位诗人,玄策兄带我去办事了。

我到四平办的是一件擦屁股的事,这家企业五年前托欠的贷款,现在已经换了六位老板,玄策兄一来,第六位老板一句话也没说,就让会计给结了帐。从他们的谈话中我听出了玄策兄的人品,知名度和影响力。

我手里拿着死而复得的五年贷款两万元,感到无比的沉重。同时,也感到了玄策兄人格的重量。

回到唐山后,我给玄策兄家打过几次电话,家里始终没人接。后来,我给小孟打电话,才得知玄策兄在我走后,就住进了医院。被确诊晚期肺癌。

听到这不幸的消息,我当时怔住了。小孟在电话中把详细情况都告诉了我。我心里明白,当他带我去要帐时,已经重病入膏肓了。想到这些,我心里更加不安,更加挂念玄策。

给小孟打电话,我的声音是断断续续的,虽然我俩看不见,但听声音,我和小孟都已泪流满面了。

半个月后,我又给小孟打电话,小孟说:“玄策兄回家养病了,正在吃偏方,听说效果不错。但他仍然坚持写作,他希望在他死之前,长篇小说《关东女侠》能杀青。”

小他二十岁的妻子,在一家省报当记者,有才气,人长得也漂亮,但很善良。夫妻志同道合,相亲相爱,为了一个共同的写作目标,洒脱地活着。

他们的收入并不多,日子过得并不富裕,家里除了书还是书。他们没有自己的孩子,只有一点点积蓄,还做了住院的押金。做手术和转院治疗的钱都没有。有人劝他向政府申请补助。他摇摇头说:“算了,政府也有困难,整个东北的经济形势明摆着呢,咱哪好意思再给政府添乱哪。”

玄策兄的人品,在四平口碑很高,他的人品超过了他的才气。在玄策兄去世后的第二年,他的长篇《关东女侠》由他妻子整理出版。这部五十万字的长篇,凝聚着五十年的心血和汗水。这部巨著的出版,可以告慰在天国里生活的玄策兄了。

玄策兄,小弟仍然怀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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