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通过相机来传递自己眼中的世界,“记忆和自我认知”也因而成为影像最重要的主题之一,女摄影师Nicole
Lloyd的拍摄项目“Places Like
Home”便是颇为出色的一个。在这个项目中,Lloyd使用一台6×7旁轴相机,在她成长的宾夕法尼亚州边走边拍,“记录家乡的肖像,寻找记忆的痕迹”。
其实可以选择任何一个日子,重新走上那条密布茅草的小路。事隔20年,一条新路能够被足迹磨出,一条旧路也能被时光所掩蔽。当年我日日走着它上学去的矮岗上的小路,如今已经废弃了,我小心地腾跃,避过蔓延的荆棘,绕开被人就粘的“狗屎粘”,分开枯黄的刀茅草,重新站在曾经站过的位置打量远处自己的村庄——半蹲下身,用一个八岁孩童那种身高的目光。
我的兜里还揣着一张Nicole Lloyd的组照“Places Like
Home”。它们引起我的共鸣,并且勾起了我对于自己的家乡的深沉的回想。我曾一度对这样的照片不屑一顾,以为这样的照片过于私人化,并没有更多的社会价值。但现在我改变了看法,确实,如果一些照片能够让你从中找到自己的记忆,并且创造出“与过去重新连接的机会”,那么无疑,它就是有意义的。
当我重新走在穿过田野的小路上时,我放慢了脚步,试图回味当年的心情。这很困难。路边上的树长大了许多,河流有了小小的改道,曾经满片的沙滩现在围拢了一小片滩涂湿地,那片杨树林也是从前的我未曾发现过的。在河中嬉游的鹅看见我,立刻伸长了脖子扑腾翅膀追过来,嘎嘎叫的硬嘴要咬人的样子,于是我一边没命地跑一边吓得面如土色——这是童年的我,为此我宁愿绕远从另外一条小路上坡;这天我又看见三只鹅,我站在岸上一动不动,三只鹅却害怕地看看我,然后一边离我远去一边还回头看我。
我的小学校是在另一个村庄的一小片山坡上,几间平瓦房,操场中间有两棵年岁古老的大松树,有一个老奶奶负责给所有带了饭来的孩子蒸饭,我们总共有两三个老师。老师骑自行车来学校上课,自行车上或许还夹一把锄头,下了课他得去地里除草或到田里灌溉。在距离学校越来越近的时候,我心里开始忐忑起来,我不知道怕什么——是怕学校周围的人认出我?还是怕学校里会有老师在?其实这两项都不可能,学校周围的村民哪会猜得到一个孩子在20多年会长成啥样子呢,而且谁会记得20年前一个孩子的模样;那学校也早就废弃了,老师也不是那几个。没人会记得你了!我这样对自己说。
我用一只50毫米的定焦头拍下一路上有所感触的画面。这些不仅仅是一些风光照——对我自己来说,它们的意义当不只于此——我试图传达出一种具有普遍意义的情感。虽然我知道,我做得不够好,这一目标也还远未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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