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里弄的一次“惊险”如厕

要说几十年前的的老上海最著名的不便,那就得(音:DEI读三声)说是“如厕”了。哪(音:NEI读四声)位说了,您聊这话题有点哪个吧。您还别多想,“如厕”,按北方百姓的话说就是“上茅房”,那可是人生的几大急事之一,可不亚于那“四大幸事”。
您瞅这事儿说的有点儿“拽”是吧。告诉您,才不哪。这者(著)名的“不便”,可早就在了论了。记得余秋雨他的《行者无疆》中就聊到了沪上的厕所:“在故居里转了两圈,没找到卫生间,开始为爱因斯坦着急起来。怕他也像当初我们住房困难时那样,与别人合用卫生间。这种每天无数次的等待、谦让、道谢、规避,发生在他身上是多么不应该。”您可瞧准了(音:LOU读四声)这可是余先生秋雨作家白纸黑字写的真真儿的。

打小儿就听大人们说,上海人习惯用马桶解手,而且还在屋里,冷不丁的来个人,保不齐屋里就挂了个帘子或幔帐什么的,里面儿伴随着清亮的小解声儿,招呼着让您坐下或稍等什么的,人家倒没什么尴尬,您准得脸儿上发烫。还有一节(音:JIE读三声)就是公厕紧张,这点和老北京一个样。一大早起您要不赶个头拨儿,那水火之急不让您在外面儿咬牙、瞪眼、跺脚、转腰、俩(音:LIA读三声)腿肚子拌蒜才怪哪,恨不得把里面儿给一个个儿揪出来才合适哪。
沪上如厕难,不说难于上青天吧,但到裉节儿上也差不多。有位江苏籍的作家叶兆言先生写了部小说《关于厕所》,就讲了这么一段真事儿:一位叫杨海龄的姑娘,逛南京路逛商场突然内急。商场厕所少,得排队等候,最后忍无可忍,竟在睽睽众目之下尿了裤子。后来,觉(音:JIAO读三声)得自尊心严重受损,到了北方的城市工作。她认为尿裤子之后,她无法再面对那些熟悉的面孔了。
先说这么一段倒没旁的意思,主要做个铺垫。老上海那起儿住房紧张,一家一室的,房中拦出个放马桶的角落,靠着老派的尊严与矜持,多少年来,就这样儿维持着最迫切需求。
今儿,主要说说我在上海里弄里的一次担惊受怕、左顾右盼的惊险如厕的事儿。
哪(音:NEI读四声)是十多年前,我到上海高等警察学校学习,礼拜天的工夫,我们三五个北京的同事逛街。到了石库门一带,转着转着,我们几个就觉着有点内急。而在此时,一个可怕的记忆就都想起来了:这上海可是不好找厕所,转了好几条街,还真就没瞧见。有位同事脑子快“听说上海胡同里有厕所,我听我们家说过,胡同就有马桶”。甭楞着了,赶紧的吧,要不真等着往裤子里招呼(音:HUO读四声)。
不知您有没有体会,人要是有了水火之急,脚步会加快,肚子鼓鼓的不说,这脚下还轻飘飘的。直眉瞪眼的三转无转就转到了一条胡同,上海叫“里弄”。在里弄深处,果不其然,见一趟直墙下有个水泥砖头砌的马桶,看样儿、嗅味儿都能肯定
– 就这儿了。
这人哪,在急的时候也有清醒的那(音:NEI读四声)会儿。一瞧不对劲儿,怎么这前后左右老大妈、小媳妇的一大堆,坐在马扎儿或板凳儿上,打毛线的打毛线的、摘青菜的摘青菜,有的用人家上海话可能是张家长李家短,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的聊着。
这,这在这儿解决用老北京话讲“这也太没溜了”。又一想好不容易找着了,也不能扭头儿就走啊。对了,咱瞧着,这上海老爷们总不能不出来上厕所吧。
这真是“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音:QIAO读三声)儿”,不大工夫就出来位中年大哥,径直着就朝这“宝贝”马桶来了。我们不错神儿的瞧着,这大哥神态自若的边放水,边和旁边的大姐说着话儿,好象意思是说,怎么大夏天的打毛线干什么。嗨,反正上海话我们也听不懂,就那意思吧。
等这大哥解决完了,我们这几位也快抗不住了。不知谁说了声,有一个人儿上,咱们在后面,意思是挡着点。这下可坏了,原本打雷都不抬头,埋头干活的妇女们全把头儿抬起来了。人家倒不是别的,不知道我们这伙儿人要干嘛。等这几位大妈、大姐明白过来了,又依然埋头干自己个儿的事。而我们反到不安起来,一边解决着,这脑袋还得左顾右盼地来回扭着。其实,多此一举,你到人家的地界儿来了,这是人家的习惯。人家不说什么,您犯的哪门儿嘀咕啊。
就这样我们几位顺顺当当儿如了厕,心里畅快了,肚儿里轻快了,又接着逛街去了。由打这以后,再赶上“如厕”的事,我们也知道该怎么办了,总不能老当“怯勺”啊。
上海已有十多年没去了,估计马桶什么的也淡出了“江湖”,居家生活的“方便”也开始走向方便。昔日文人笔下的上海如厕难堪的讲述,早该成了典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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