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北京有句口头语叫“饱洗澡、饿剃头”,这洗澡前两天儿咱们说了,就是那篇《金鸡未叫汤先热》,这澡洗完了,今儿该说就剃头了。
这早年间论起剃头讲究儿还真多,除了刚说的“饱洗澡、饿剃头”,还有“正月里不能剃头”每到年前,这家里有舅舅的主要不主动,要不就被家里人催着,赶紧头年儿把头剃了,放着舅舅的事承担不起不说,这要疯长一个月不成了长毛靼子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所以每到头年儿,这京城圈子里的理发挑子、理发馆的师傅可就忙开了,师傅的手虽然剃的抽了筋,但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儿,头年儿您理发,我发财啊。

咱们再把话往长里(音:LE读四声)说,在古代,这头发可不是随便剃的,老话说的好,《孝经》就说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损伤。后来朝代不同,推头的叫法儿也不同,明代叫“篦头”,明朝那起儿,有“篦头匠”,用块布包着工具,替人篦头。在皇宫内,则有专门的篦头房,“近侍十余员,专为皇子、皇女清发、留发、入囊、整容之事。”咱们现在说的“推头”是从清代开始这么叫的。
要说起剃头,这老北京自打清朝入关那起儿是免费的,不是有这么句话吗“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汉人个个都得按规矩把头剃了,留起发辫,要不您要舍不得头发,哪您就把脑袋放下。您说,头发又当不了饭吃,留着脑壳还喂食儿哪。所以清朝入关那会儿,剃头留辫子应该是个政治任务,听老人们说,那时剃头的地方叫官棚,剃头不要钱。
根据史料记载:清朝入关以后,下令剃发梳辫,遭到汉民反对。直到入关一年以后,南京明弘光小朝廷覆灭,清政府为了统一全国人民的家冠装束,于1645年8月(顺治二年七月)再下令强迫人民一律剃头梳辫,并限十天内全国人民全部剃头,违抗或逃避者,杀无赦!北京是都城,对这项命令执行得更严。摄政王多尔衮下令派包衣三旗的剃发匠在地安门、东四、西四、正阳门等主要路口,搭起席棚,内供清帝圣旨牌,凡过往行人有留发者,便拉入棚内强行剃头,违抗者当场杀死,把人头悬在棚杆顶上示众。当时这种剃头棚,全是执行命令的官棚,不收费用。
要论起来,这京城推头的行当已顺义、武清、三河、香河、宝坻人的最多。剃头挑子又分为了“下街挑子”和“桥头挑子”。下街的拿着“唤头”走街串巷,到我小的时候,还能在街上看的到,也在这剃头挑子上理过;“桥头挑子”是在桥头放个摊子。

我查了查资料,这剃头讲究挺多。什么梳、编、剃、刮、捏、拿、捶、按、掏、剪、剔、染、接、活、舒、补。学剃头的小徒弟儿,那得先在冬瓜上炼,用剃头的刀子,在削冬瓜皮。头两天儿看重播的电视剧《宰相刘罗锅》有这么个情节挺逗。刘罗锅在马路上闲溜达,见一熟悉的理发铺坐下里打尖聊天,见小徒弟儿老再边儿上练削冬瓜,就对掌柜的说,来让这小兄弟也上上手吧。这掌柜的碍着刘罗锅的面子,让徒弟上了手,这小子高兴的不得了。给人推了半截儿,正好有个小姑娘叫她,这小子还以为是冬瓜哪。把剃头刀子一家伙给插到人家脑壳上了。别瞧这剃头,和它有关的俗语还真不老少,
什么“剃头的骂街——头儿着的”;管领导叫“头儿”;“剃头的砸挑子——不给头儿干了”。“猪八戒剃头——道儿太多。”在前几天写的洗澡的事里,我说过喜欢去王府井八面槽的清华园,有人就问我,你们家离哪儿近啊。我说不是,是因为我喜欢在旁边的“四联理发馆”理发。先在四联理个发,再多对过洗个澡,有现在的话说就叫“爽呆了”。顺便再说点况外的,这推头行儿,是我们常说的360行之一。齐如山先生的著作《北京三百六十行》里对老北京行业进行了统计。统计的结果是:工艺方面447行;
商业、服务业265行,总计达742行。
书上还说了,老北京的工业主要是手工手坊,从业者谓之“匠”,例如木匠、铜匠、
铁匠、瓦匠、石匠、皮匠……仅属于木工、铁工作坊的就有:桌椅匠、大车
匠、轿车匠、轿子匠、马鞍子匠、寿木匠、剃头挑子匠、鞋楦子匠,约有40
多行。
皮革工业10多行;制造各种器具、物品的148行;
纺织服饰工业的
42行;做装饰品的15行;食品制作的54行;制作文具、装订书籍、裱
画等业29行;牙雕、雕漆、景泰蓝等特种工艺31行。还有说书、唱戏、
唱大鼓、挂牌当医生的,以及宗教职业者约57行。
商业上则分为坐商、行商、摊贩、游动小商贩等。其中经营服饰类的46
行;饮食类64行;材料类34行;
百货类38行。
服务行业有旅馆、栈房17行,修理旧货业33行,出赁物品21行。
其中,出赁行业多与民俗有直接关系。如服务于旧婚礼的喜轿铺;服务
于旧丧礼出殡抬灵的杠房;搭喜棚、丧棚、凉棚的棚行;应婚丧寿庆彩子的
彩子局、经绸局、出赁家伙等、出赁孝衣等行业。此外,与民间俗信的有关
行业还有糊纸活的冥衣铺、香蜡铺、官吊作等。
现而今,老年间的剃头挑子没有了,美容美发的发廊多了。这早年的事儿,也就剩下回忆了,也许这样才有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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