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组诗）

张进步

盛夏

细雨中，我走进盛夏的园林

法国梧桐挥舞着叶子同我击掌

槐树叶、海棠叶，以及众多叫不上名字的树叶

用一枚枚椭圆形的眼睛在微风里闪烁

我刚与她们悄悄对视了一下：

一颗颗红色的小桃

在六月的胸腔里

怦怦乱跳

人海

夜色如水

从礁石状的楼群

和水草般摇摆着的树木间走过

我一直忍着，忍着

不敢开口

生怕天上那弯新月

把我钓起来

中国深秋

一个人头发黄了

在风里晃着木头脑袋

他伸出没有结果的十指

山河就消瘦起来

一群雁出门赶考

在枯藤老树的金殿里

提笔写下：

光阴骑着古道瘦马

它一去不返

像离弦的箭

射中了正在刮西风的秀才

冬日预感

寒风中脱去手套的树

伸出那么多的手掌

在向什么敬礼

雪夜里垂下目光的路灯

弯下柔美的腰肢

在向什么鞠躬

枯枝间留守荒野的麻雀

咧开一张张小嘴

在对什么呼喊

冻土上盖下印章的高楼

慎重地签署了约定

在为谁保守秘密

此刻

那无中生有的存在

正在黑暗中默默地

造嫩芽

造花苞

……更多内容:《北京文学》（精彩阅读）2022年第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