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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花生(短篇小说)/陶纯

(2022-05-10 14:49:45)

是否有一样食物在你心中占据着独特地位?它每每唤醒的不止味蕾欢愉,更有沉睡在记忆深处的往日时光。故人与故事在食物的芬芳里苏醒过来,与我们并肩欢歌,仿佛青春之宴永不散场。那个在艰难岁月里送我一把花生的少女,终于在香气里寻路而来,告诉了故事的下半场,我始终不敢打开的结局……

一把花生

陶纯

一天晚上,在北京东二环建国门桥附近的一家饭馆聚餐,做东者提出每人点一个菜,众人推让一番,开始点自己喜欢的,爱吃辣的点了毛血旺、水煮鱼,爱吃甜的点了拔丝地瓜,爱吃海鲜的点了虾、蟹,爱吃肉的点了毛氏红烧肉,爱吃素的点了清炒西兰花,等等,皆大欢喜。轮到我时,我推开菜谱,闭着眼睛对服务员说:“油炸花生米。”

只要是聚餐,只要有机会点菜,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先点一个花生米,油炸的也行,水煮的也行,老醋的也行,只要是花生米,都行。在所有的食物中,毫无疑问,我首选花生。近来年纪渐大,血脂有升高的嫌疑,夫人在家里控制我,我只好趁她不在的时候,炸一小盘花生米解馋。结婚三十年过来,为了吃花生,夫妻没少拌嘴。她有时赌气说,我爱花生,胜过爱她。

这是两个概念。可是女人硬往一块儿扯,我也没办法。一个人的生活习惯,或者说口味,与他本人小时候的经历大有关联。我喜欢吃花生,不是因为小时候经常吃,而是因为经常吃不上。

我的故乡在黄河与京杭大运河交汇处,山东省境内,我家所在的村子叫姚家店,土地距大河近,灌溉确实方便,但是由于地势低洼,常常不需要灌溉,仅靠雨水就灌饱了,十年里倒有九年涝。儿时的记忆中最怕的就是下大雨。长此以往,土地变成淤泥状,更适合种高秆庄稼,像玉米、高粱等,没办法种花生。而离我们村三公里的沙窝村,地势高,全是沙土地,特别适合种花生、地瓜这类伏地作物。沙窝村年年种植大片的花生,是我们那一带远近闻名的花生之乡,每到秋末收花生的时节,沙窝村的人都很自豪,周边村子的人眼馋得不得了。

小时候在农村,可吃的食物种类并不多,主要是玉米、高粱、小米等粗粮,细粮很少。副食里面,肉是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两顿;鸡蛋家里虽然不缺,母亲常年养几只下蛋的母鸡,似乎每天都能听到母鸡咯咯下蛋,但是下出的蛋却舍不得吃,全家的日常花销,包括我上学的费用,主要靠这几只老母鸡,俗称鸡屁股银行。家里院子挺大,本可以多养几只母鸡,却又不敢,因为上头三令五申,每人养鸡平均不能超过三只,每家最多养十只,多了就要割“资本主义尾巴”,轻者村里大喇叭里点家长的名字,重了游街示众。

不知从何时起,花生成为我最爱吃最爱吃的食品。可是,家里是没有钱为我买花生的,想让家长掏钱买,做梦去吧!

记得打上小学开始,赶上收花生的季节,每逢星期天,我就跟在几个大孩子屁股后面,以割草的名义转悠到沙窝村附近,一边割草,一边捡落花生。割了草背到生产队的牛棚换工分,小时候我印象最深的劳动就是割青草,从上小学一直割到初中毕业,除了星期天、放暑假之外,有时放学早了也要拿上绳子和镰刀到地里割草。小小的年纪,小小的身板,背着一大捆青草踽踽行走,从远处看只见草不见人,像是草堆自行走动。由于经常负重,造成我右肩比左肩矮,后来找对象时,因为这个还被女方蹬过一回。我那时候最烦的就是下地割草,但在收花生的时节,我是非常乐意去割草的,因为可以借机捡花生。

我们几个小孩子在沙窝村收过花生的沙土地里,拿小铲子不停地刨呀刨呀,运气好的话,半天能捡到半斤以上落花生。有胆子大的熊孩子跑到人家尚未收获的花生地里偷刨,若是被人捉住,挨一顿揍算是轻的,有时还要给关进黑屋子,捎话让家长过去领人。我胆子没那么大,掂量来掂量去,不敢去偷,老老实实在人家收获过的空地里刨土。落花生大都是瘪小的,单粒的居多,刨上半天,也能捡到不少双粒的,偶尔捡到一个三粒的,就会激动地喊一嗓子,幸福极了。

……《北京文学》(精彩阅读)2022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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