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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处逢生(散文)/詹谷丰

(2021-10-22 16:10:30)

 

散文家詹文格在纸上落下《谁来拯救中医》这个标题的时候,我就开始了疾病的想象之旅:在没有发明西医西药之前,人类靠什么来解除疾病痛苦?

中山大学附属肿瘤医院是现代西医治疗癌症最完备的临床场所,那两栋高楼里的所有的病室和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共同组成了西医西药对抗肿瘤的前线。我陪妻子来这家医院做肿瘤切除手术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中医中药的影子。与肿瘤的对抗,是一场复杂凶险的角力,是一个常人难以预见的漫长过程,在那两栋高楼中出入多次,我熟悉了那些迷宫一般错综复杂的窗口,电梯、楼梯、两幢大楼之间连接的长廊以及士兵一般整齐排列的报到机、取号机、出片机、资料打印机。

肿瘤,尤其是恶性肿瘤,在食物和环境污染日益成为社会问题的今天,已经从隐蔽处游荡出来,在人体的每一个部位上招摇过市。现代医学集中重兵布防,依然无法阻挡它进攻的势头。当一种恶疾以常见病、多发病的攻势攻城略地之后,大大小小的医院,都招募了精锐,组成科室,专门对抗这个强大的敌人。

我所居住的城市,经济发达,医疗技术也以与经济发展相匹配的方式,兴建医院,引进高端人才,增加先进的医疗设备。进入老年之后,身体素质下降,疾病骚扰,有时到了必须住院才能脱困的地步,但是,我从未想过,会有一种疾病,让东莞的医院束手无策,而必须转向省城的大医院。

肿瘤这个恶魔,在人海中横冲直撞,妻子不幸成了它的俘虏。当一家人还没从意外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妻子的妹妹,就为她联系了中山大学肿瘤医院的专家。

我们越过了东莞所有医疗机构,直接到广东,甚至中国南方最专业的医院,在医生的羽翼下,同魔鬼作顽强的抗争。信任权威,向往大医院,可能是病患的一种普遍心理,也是健康人的常情。我数十年来用个人的实践建立起来的就地求医的信念,瞬间被击得粉碎。

所有的检查,一律面对冰冷的机器,医生的隐藏,让病人的担忧无法诉说,只有从资料打印机中取出那些外人无法看懂的报告单之后,医生才会以专家的身份出现,然后作出化疗、放疗、手术等令人痛苦的选择。

化疗其实并不神秘,就是将医生配制的药剂通过手臂上的静脉注入体内。它的麻烦和复杂在于,每一次注射之前,必须作几项检查,然后等待空出的病床。排队,是进入医院每一项检查和诊断的必要程序,那些冰冷的阿拉伯数字,毫无商量地规定了你的等待时间,没有人可以逃得脱它的折磨,当你疲惫不堪地找到病室病床之后,却发现上一个病人的化疗尚未完成。

大城市里的大医院,没有一张病床不是病人接力的对象。接力,只是两个病人之间的无缝交接,而病床,却得到了两个人的双重交费。

化疗是漫长的,21天一个周期。在漫长的化疗过程中,我们渐渐熟悉了那些恒定的程序。第二天下午,当护士拔下手臂上的针头,我和妻子慢慢离开病房的时候,一个秃头或者用发套伪装了的接力病友,早已在病室门外的走廊上,苦苦等待了几个小时。

打的士回东莞,是暮色来临时最方便快捷的途径。回家的盼望,让化疗之后恶心难受的病人,对时间精确到了争分夺秒的程度。当的士经过东莞人民医院时,我忍不住一遍遍地想,任何一次求医的地域超越,都是由小到大、由低到高的过程,也是对患者金钱和烦恼的挑战。漫长的求医路途,就是一场治疗的马拉松,这场竞赛的参加者,都充满了胜利的渴望,他们企盼,在终点收到祝贺的鲜花,时间让他们的脖子上,挂满成功的勋章。

 

 

《谁来拯救中医》是一个作家的文学纪实和描述,它与严肃的医学专著不能相提并论,只是,书中的事例和信息,是可以吸引人的精华。陷在肿瘤医院的枯燥焦虑时光中,我从来没有想过,一部记叙中医的纪实文学,能够成为肿瘤患者的救命稻草。与科学的现代西医相比,书中的事例,具有更多的个案性质,它无法在验证、普及和治疗经验方面突显优势。

那个时候,我在这家远近闻名的现代化肿瘤医院里,尚未发现中医中药的任何蛛丝马迹。

化疗之后的手术,是妻子治疗的核心。外科手术,大多以切除为目的。人类生与死的距离,只有在手术室里,才能真切感受到。亲情的疼痛,也只有亲人一只脚踏进手术室之门的最后回眸,才能体现。手术室是亲情的禁地,是将一颗心悬在空中的丝线。几个小时之后,面色惨白、不省人事的妻子被护工推进了病房。由于失血,妻子身体缩小了一圈,仿佛一张薄纸,一阵轻风就可吹跑。妻子全身插满了导管,胸部缠着厚厚的绷带。我没有看到妻子切除的病灶,但一只失去了的乳房,向我展示了一台手术的惊心动魄。

手术之后的放射治疗,是西医针对恶性肿瘤的极端手段。这项技术,虽然有了一个多世纪的实践,但那些无形无影的放射线,脱离了人类肉眼的观察和控制,更是让人心生恐惧。那是一个如同中药一般漫长的过程,为了省去每天往返的奔波,我在医院附近租了一间小房,安营扎寨,以逸待劳。

放疗的过程只有短短的十几分钟,无须专门的看护和照顾,但是,放疗的时间长达二十多天。放疗的效果和人体内部的变化,是肉眼无法探测的秘密,是让病人心神不宁的艰难时刻。

羊城的温总,是在我妻子忐忑不安中送来安慰的朋友。那天晚上,他从单位赶来,专门在医院对门的酒楼里宴请我们夫妇。

在广东的文学圈里,温总是一个口碑极好的人。他抱怨我没有及早告诉他妻子住院治疗的消息。他有一个在广东省卫计厅担任要职的同学,在广州求医问药,可以动用这层资源。温总安慰我妻子,要用乐观的心态面对疾病、面对现实。

安慰病人,除了医生,没有任何一种语言是创新的,我和妻子理解温总的好心和善意,也明白乳腺癌,是治疗成功率最高的恶性肿瘤。而且,我们身边,不乏成功的例子。

温总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人可以看见,短短的几个月之后,严峻的考验,将会降临到他的头上,即使是神,也无法预料,恶性肿瘤,会将这个阳光开朗的中年汉子,彻底击倒。

化疗、手术、放疗以及口服药物,这些西医对付恶性肿瘤的常规手段,在不同的病人身上,有着不同的治疗顺序。当一个肿瘤患者以完成了所有程序的方式离开医院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还能昂首挺胸、气宇轩昂。病态,是张贴在人脸上的声明,医院,是肿瘤的敌人,同时也是病人的炼狱。结束放疗之后,妻子萎靡不振,遍体难受,让我想起寒霜过后的一茎枯草。

在肿瘤医院接受放射治疗的一个多月时间,是我和妻子一生中最漫长的日子,是时光的蜗牛。医生的面孔,即使戴上口罩,也熟悉如邻居。肿瘤的慢性病特征,让所有病人和医生都有条不紊,周而复始。医生和病人脸上的表情,是慢性病和恶性传染病之间差别的标尺,没有人会想起口罩、隔离、恐慌、护目镜、防护服等恐惧的名词。2003年的非典,已经遥远得看不见了背影。

从现代医疗角度的标准衡量,中山大学肿瘤医院,为妻子进行了一次成功的乳腺癌综合治疗。但是,暂时的成功,并不等于永久的胜利。真正让肿瘤在病理意义上彻底投降,仍有漫长的距离。化疗、手术、放疗之后的康复,才是真正的攻城拔寨,是最后胜利的分水岭。

 

……选读结束,更多内容:《北京文学》(精彩阅读)2021年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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