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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册(中篇小说)/张慧兰

(2021-05-10 10:45:52)

姆妈投水自尽。在回乡为姆妈料理后事的过程中,身为女儿的我疑窦丛生,我怀疑是自私冷漠的二哥、二嫂让姆妈自寻短见。然而,随着调查的深入,我发现了姆妈藏在柜子里的日记本,上面画满了阴晴圆缺的月亮,这让我陡然意识到,姆妈的死或许另有原因……

 

月光册

张慧兰

 

1

 

那天早上六点不到,我就接到了二哥的儿子安平的电话。而在以往,安平几乎从未给我这个姑姑打过电话。虽然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我还是没有预料到安平电话的内容。我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姆妈这次生病不过是上吐下泻,并非不治之症,况且经过几天治疗,姆妈的病情已明显好转。前两天,我叫老公吴凯把我买的一个多用座椅送回家时,姆妈很高兴,还再三叮嘱吴凯,叫我不用担心,别老请假,给单位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姆妈一向疼爱儿女,明白事理,看不出有丝毫厌世的迹象,怎么可能自寻短见呢?

我在电话中反复询问二哥发现姆妈的经过,直到确认姆妈真的已经走了,这才感觉头顶上的那半边天塌了下来。

姆妈是投水自尽的,而那所谓的水,不过是我家老屋后一口几近干涸的水塘。说是水塘,已多年没有蓄过水,是一口干塘。几年前因村民乱倒垃圾,几乎被填为平地。前年,我们村实施新农村建设,“三万”工作组进万村入万户挖万塘,这口塘才被重新挖掘清理出来。只是去年冬旱,今年春天降雨也少,塘里除了几个水坑里有一些水以外,其余都是裸露的泥堆,而我姆妈就是在水塘最中央那个齐膝盖深的水坑里淹死的。

挂了电话,我泪流满面,推醒了吴凯。吴凯在社区工作,成天处理婆媳吵架、兄弟反目、老人无人赡养等问题,遇到事情特别敏感。他揉着睡眼,当即断定是二哥、二嫂跟姆妈吵架,姆妈一气之下走了绝路。我不敢断定,但猜想姆妈的死一定与他们有关。要不,二哥、二嫂为什么不亲自给我打电话,却要安平告诉我姆妈去世的消息呢?

那天恰巧是周六,原本我打算回家陪姆妈去镇医院打针,没想到却要赶回去给她办丧事了。在开车回家的路上,我问吴凯要不要给在外省读大学的女儿打个电话。吴凯说女儿接到电话也赶不回,况且女儿一向和姆妈亲,要是知道姆妈是这么走的,肯定难以接受。我想了想,只得字斟句酌地给女儿发了条短信。

我的姆妈是天底下最苦命的姆妈。因为姆妈的男人,也就是我的父亲,是天底下最没有责任感的人。父亲退休前一直在武汉一家汽车配件厂上班,姆妈带着大哥、二哥和我住在乡下。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一个工人的工资可以养活全家好几口人,可父亲每个月的工资都被他抽烟、喝酒花费掉了,极少有给姆妈的。当时,生产队里按工分计算口粮,姆妈体弱多病,挣的口粮不够吃,家里年年超支。可父亲成天花天酒地,甚至在外泡女人。即便这样,父亲每次回家,姆妈都会把他当太上皇供着,四处借鸡蛋、借花生米,好酒好菜侍候他。待父亲走后,姆妈还得替他擦屁股还债。也许因为我是女孩,父亲偶尔会优待我,带我到他工厂里去玩,父亲外面有女人的事我是听那些饶舌的女工们讲的。当我知道这事对姆妈是一种侮辱后,就再也没有去过父亲的工厂。

父亲当了一辈子工人,按照当时国家政策,父亲去世后姆妈可以按月领取一定的生活补助。可父亲去世后,大哥到厂里办理手续,发现父亲的个人档案里“配偶”一栏竟然是空的,根本没有姆妈的名字。没有名字,姆妈自然与父亲没有劳保关系,享受不了应有的待遇。为这事姆妈伤透了心。十五年来,姆妈一直把父亲的遗像反过来挂在墙上,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父亲去世后,姆妈一直跟着二哥、二嫂住在乡下。为了能体面地挣口饭吃,姆妈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烧火做饭,帮他们放牛,干农活带孩子,起早贪黑,就连每个月我和大哥给她的零用钱也贴补了进去。五年前,大哥费了好多周折,给姆妈办了劳保,每个月能领三百多元生活费。姆妈领到生活费的当月,二哥、二嫂就来找我,叫我动员姆妈把钱交给他们。我跟姆妈商量,姆妈答应交两百元生活费,余下的留给自己零用。可二嫂不依,每天在家指桑骂槐,说自己白养了姆妈十多年。姆妈无奈之下答应把钱如数交给二嫂。可二嫂后来又反悔说争来的不香,即便姆妈把钱都给她,她也不接受。姆妈于是另起炉灶,单独生活。

三年前,姆妈唯一的姐姐去世,姆妈伤心过度,引发了严重的心脏房颤和脑梗阻,一个月三百多块钱的生活费连吃药都不够,只得靠我和大哥轮流贴补。大哥下岗多年,在武汉一家私营企业当车工,至今仍住在长堤街一间只有14平米的小房里。大嫂下岗后在一家酒店打工,后来跟着一个有房子的男人跑了,大哥独自一人带着读高中的女儿彤彤生活。二哥、二嫂虽说住在农村,可这几年新农村建设项目多,可以长期就近打工,家里的田地还可以种菜种粮,儿子安平技校毕业也参加了工作,按理说条件要比大哥好。可二嫂总说安平是儿子,要在集镇买房子,还要攒钱娶媳妇,经济压力比我们大,理所当然有什么事就该我们顶着。这次姆妈生病,大哥请了三天假陪她看病,怕老板炒鱿鱼,临走前给了二哥、二嫂一笔生活费,嘱咐他们耐心照顾好姆妈。没想到大哥回去仅两天,姆妈就寻了短见。

这段时间碰巧是我们文化局最忙的时候。正赶上省文化厅派督察组下来检查文化站工作,我这个文化科长每天陪省市领导跑各个文化站,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有时间照看姆妈。我难过地想,要是把姆妈接到我家来,或许姆妈就不会走这条路了。可吴凯说,如果姆妈跟二嫂的矛盾不解决,不管姆妈在外面住多长时间,只要回家,就免不了被二嫂气死的命运。二嫂一向语言刻薄,这次叫她照顾姆妈,她免不了翻旧账,对姆妈指手画脚,言三语四。可是,仅仅因为二嫂语言刻薄吗?我不信。吴凯说,世界上最厉害的武器就是语言,你看王朗不就被诸葛亮骂死了吗?为了说服我,吴凯又举了几个身边的例子。可我还是不信。这么多年,姆妈听二嫂的刻薄话耳朵早就起了茧,不会那么没气量。我想,这两天肯定发生了什么比语言攻击还要厉害百倍的事情,才让一向忍气吞声的姆妈彻底死心,走了绝路。

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2

 


……选读结束,更多内容:《北京文学》(精彩阅读)2021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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