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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期诗歌

(2021-02-22 16:08:54)

生死谣

阮殿文

 

请写碑人,把死从石碑上抹去

刻在石碑上的,应该是生而不是死

写碑人一手老茧,不容易

酬金外该加一片普洱和一盒天麻

 

人世间,还有什么比死更容易

翻遍史书和草木,寻不到一点踪迹

拾出病床上的残木

隙缝发出的依然是活着时痛苦的呻吟

 

这呻吟,有声或无声

活着时穿透一生

犹如火车穿越秦岭

悲鸣与隐忍被古木与岩石慈悯覆盖

 

生被厚土埋葬,死被坟堆隆起

被风揉碎的呻吟

经过十八层地火提炼后

再次被狂风捧在夜空高声诵读

 

埋不完的生,堆不尽的死

背靠一张薄纸相依为命

前者依肉体为种子

后者化泥土作养分

 

无可替代的两大对手

寺庙外互相抱怨

寺庙内相互安慰

白日斗累了,就在夜晚相拥而息

 

睡梦中合二为一,无生无死

也没有放弃暗中较量

死按着已经撂倒的肉体坚持不生

生凭着临睡前的旨意与祈祷决意不死

 

鸡和麻雀是神差遣的唤醒物

随着各种啼鸣,生从睡梦中得以翻身

床再次成为新的产床。生走下床来

接受晨光的洗礼后走出房门

 

死如影随形伺机反扑

偶尔像只红狐,伸出小腿使个绊脚

生是神的宠物,也是装饰物

死只是挂在饰物上的纪念品

 

死的绊脚只是一道悬崖

神会把生拉回开阔地

死的绊脚成为江河湖海

神就引领生创造舰船,甚至偷渡

 

一些小命悬在山腰,就是生

生的欢乐是飘浮在林间的空气

草木丰茂时清新富足

森林焚毁后浑浊稀薄

 

一些生出现在郊野

生的欢乐是聒噪在沟壑的蛙鸣

逗蛐蚁开心,翻泥土养命

希望只是每天饥饿时的一顿饱饭

 

死还以枪膛为宫殿

偶尔在枪栓上荡秋千

暴君和屠戮者的大脑是胎盘

死盘坐其中谋划生的坟场

 

贪婪和狂妄是自死物

死常常蹲在一旁袖手旁观

或面目狰狞,或面无表情

偶尔挤出一脸温和的假笑

 

生在天上,或在海底

依然是猎物,跑断四肢

也躲不过死的追逐

以生为乐的施暴者是死御用的准星

 

成为坟场和乱葬岗之前

大地是修炼场

想长生者早起晨练

寻短见者登楼攀崖

 

黑砖窑和小煤窑取缔了

黑矿洞和黑油井填埋了

那一张张灰脸和一双双黑手

又在更低处的一个个压榨坊出现

 

自由不如麻雀,幸福不过虫蚁

老鹰不用站在高处就能算出生的命数

有声唱不出歌,有话说不出口

思想之火刚点燃就在腹中化为灰烬

 

勇敢与冒险是生的本分

但虔诚的生往往碰得头破血流

身心疲惫时,赶走一只苍蝇都是胜利

走投无路时,拍死一只蚊子就是英雄

 

生,只是生了,没有好好活过

神志清醒时,深感这苦涩的生比死还难

死,只是死了,没有死得其所

知道忏悔时,只能在坟草上挂两滴清泪

 

扼杀生的欲望是一种罪恶

更不要把活在低处的生

视为卑贱之物置于世外

蚂蚁都会凿穴安顿儿女

 

不要在卑微面前炫耀权贵

不要在权贵面前弯下铮骨

卑微有卑微者的天堂票

权贵有权贵们的地狱门

 

把落满灰尘的叶子举到头顶

让瓦檐流下的雨水洞穿经脉

把每一条溪流引向田园

让以死养生的瓜果丰茂肥美

 

抓一把老家的土捂热手心

即便远足也能警醒于梦里

清贫时,用信仰坚忍生

富贵时,用清洁准备死

 

告诉写碑人,就让石碑空着吧

生一场,充满悲剧与屈辱

活一世,带着罪恶空手归

有歌无泪,写满石碑又如何

 

位高权重者,也让石碑空着

百姓受之恩惠,孩子得之慈引

可以把他的名字写到水上

天空满意天空会铭记,风认可风会颂传

 

有赞歌的生不是人世的生

有墓碑的死不是落地的死

生与死是唱给对方的歌谣

生唱出死的欢乐,死唱出生的悲苦

 


 

 

宴饮诗(组诗)

董凌云

 

宠物

怀里抱着一只猫

对祖先充满了抱怨

如果他们当初懒散一点

也许这时我正躺在大象的怀

里撒娇

如果不是他们当初没了命地

往前冲

此刻我就不用费脑思考

晒晒太阳多好

把直立行走的重任交给别的

动物吧

做一只可爱的小宠物不越

俎代庖

 

月末

去食堂买碗白粥坐下慢慢喝

对面麻辣米线的味道悄悄沉没

用勺子一圈圈把香味搅匀

加了调料的白粥辛辣又油腻

谢谢你不动声色的大方施舍

这是一碗热腾腾辣油油的慰藉

不过下次还是坐在吃甜食的

人对面吧

 

宴饮诗

我们在火锅里涮肥牛

铺开一桌子的友情

蒸汽里听不见你我的声音

我们仍可以兴高采烈地手舞

足蹈

拍着桌子叫喊表达好久不见

的兴奋和欢笑

我们笑得头晕目眩

笑到眼泪掉下来

笑到在地上打滚

最后吃到撑,笑着说再见

 

一棵树

枝繁叶茂也好,枯枝残叶也罢

有一天就站成了一棵树

阳光里有精神抖擞的骨气

阴雨里有缠绵缱绻的凄迷

每一日是一张随心所欲的油画

每一夜是一首掺了虫鸣的小调

一辈子是一部见识过沧桑变

迁的史诗

偶尔还融进老树寒鸦的意象

一不留神就流传了千载

就算遭到了风霜雨雪

也直直地站立

骄傲地抬头挺胸

就算不小心站成了一段麻木

也会被认作无关世俗的僧人

就算到最后成了一段朽木

也是凝聚了岁月的大智若愚

如果不幸哪天被闪电劈了

那就消逝

那样轰轰烈烈的一瞬间

是一部未完稿的遗作

站立的焦炭

都是美学的侘寂

无论如何

尘屑般悠长久远的无奈

不会搓进树的年轮里

 

图书馆自习区

浸泡在知识的泥淖里腿抽不

出来了

湿冷和坚硬,像尿湿又被暖

干的裤子

书架终于斜挡下一片阴翳

成排的书们搂着自己的脊背

孤独睡去

里一件外一件地拼接论文

格子衬衣穿在毛衫里会显得

更乖巧学院风

高跟鞋踮立在神经上跳摇摆步

一页页锋利的刀片由不一样

的唾沫和手指呼啦啦翻动

大脑被均匀切成卤豆腐片儿

既然中西结合就可以夹在馒

头里吃也可以配意面

电梯里的告示居然说,擤鼻

涕要去卫生间

还好我只是打了个喷嚏

 


 

 

静坐记

刁利欣

 

清明前的暮色,

不止有野草,身后的墓碑,

还有树上疏密有致的黄昏。

 

人在下面走时,阴影里的宁静似乎一碰就碎。

 

生命史中,天亮过,也黑过。

短暂的停留,朴素的爱情,

有你可以怜悯的痛楚需要忍一忍吗

 

如果风再吹得大一点,

野草们就开了米白的花,

满树春枝和星空都有着可以谅解的心碎。

 

我欠了欠身,把天黑前的透彻和深情

往下压了压。

 


 

夜空是一大碗巧克力酱(组诗)

夏圣修

 

秋天

秋天是一位贵宾

他从国外远道而来

就为了看一场草地大剧院的剧目

 

首先是蟋蟀合奏《绝唱》

然后是落叶表演芭蕾舞

让秋天忍不住拍手叫好

 

提线木偶

街头上

有一对木偶在欢快地跳跃

他们有时像朋友一样玩耍

有时像仇人一样扭打

这样活泼的木偶

谁都觉得他们是有灵性的生命

不过

赋予他们生机的不是上帝

而是一根透明的线

和一只神秘的大手

 

夜空是一大碗巧克力酱

夜空是一大碗巧克力酱

星星是这里的花生

北斗七星是一把勺子

它负责搅拌均匀

银河系是一个大模具

黑夜全在它的肚子里

 

蜜蜂

我是一只蜜蜂

嘴里含着一朵迎春花

躺在花丛怀里

成为了一位春天的卧底

 

(注:一个11岁孩子的诗作)

 


 

 

父亲晚景(组诗)

陈年喜

 

梅花

墙角数枝梅

临秋独自开

栽下梅树的人

已经离开多年

 

秋风劲处春风

早已深藏枝头世事总是这样

一场生死衔着另一场生死

像一口水井因为一些人的离乡

一夜涌满泉水

 

记得那年去你家看你

我们都没有一件新衣服包裹青春

今天我穿一身整齐的西装

却只余空空的身体

 

父亲

在最后的四十八天

你多像一位飞天者

人世正在走远天国的梨花

在明亮的晨光里淡淡地开

 

我像一位老人

白发从额头铺下来

一直铺到余生

风从骨头上刮过一片苍茫

 

你走后日子变得更加空荡

我守着你种的桃树

像小时候跟随你上山放羊

走丟的羊羔

 

这些年世界发生了很多变化

你一身的木工手艺

像一根根旧木头朽落一地

时代如一条大河一泻千里

我们怔怔站在河边成为无关的事物

 

现在我是真正的孤独者

无父之人父亲

其实多年前我已经老了

你的离开把我

向老里又吹送一程

 

天台山

傍晚无事时

可以远远看一阵天台山

我来绥阳已经一年

要说相看两不厌的

唯有山上夜夜的灯火

 

谁也没有见过亡魂

但可以通过墓碑

看见他们活着时的命运

他们读过的书唱过的歌

他们寄出的信戴过的镣铐都在

只有他们走入了安静

 

有一天乘车去外地

突然看见了山顶的白雪

它们一闪而失?仿佛不曾存在

仿佛愁绪对愁绪的安慰

大风吹开的早晨寒冷极了

早起的江水沿山脚

赶往重庆

 

父亲晚景

我从新疆回来那一天

他正在一棵老桃树下种菜

在给白菜垫底肥的时候

也给桃树上了肥料

这使桃树在四年后他离开时

依然结出了硕果

 

邻居家盖新婚的房子

使用了铝合金窗

那冰冷的窗框引得他一阵阵痛苦

他执意要给人家打一副木格柴窗

他说柴窗才配得上喜气

怕人不信他用木工铅笔画了带鸳鸯的图纸

这个过程里铅笔几次变成锋利的斧子

 

他突然从床里面扭过头来

怔怔地看着我

目光简单得没有一丝内容

四十七年前的某夜

也有一双眼睛这样看着

这最后的一刻?他看到的一定也是这样:

人间梨花开了

远处漫漫无涯的黄沙

 

在北新街

在北新街一处饭摊下

坐了下来头顶的遮阳伞

也遮秋雨但怎么也遮不住

胃肠对一碗浆水鱼鱼的相认

 

在递来碗筷时摊主说

这几年生活好了家家

饭桌上都是真鱼他活脱脱的方言

落在我的碗里又跳了跳仿佛

刚刚捞自丹江

 

有人从这里赶往商州

有人由此去往西峡和南阳

有人争执有人闲聊翻斗车

把丹江的沙子拉往工地

北新街像江水一样因为奔流

每天都是新的

 

一群人从江边回来

湿漉漉地她们刚练完晨跑

在街口她们哗地散了

散落在显而不见的生活里

仿佛一些蒲公英又仿佛

一些崭新的往事

 


 

两个人的村庄(外一首)

苏富琼

 

 

村庄四面环山,像天边伸展的怀抱

湖水装满了蓝天、云朵和青山

 

羊在山坡上埋头吃草

坐着不动的是牧羊老人

 

老妪拄着拐杖,伫立在开满豌豆花的地里

小蜜蜂忙着把花粉运到蜂房

 

噢……

我爱极了,这羊群

无声的咀嚼和空气里流动的香

我爱极了,小蜜蜂

足尖上的花粉和老人秋水一样的眼

我爱极了,草木深深

和老人墓碑一样的沉默

 

顽疾

母亲嘱咐我找个老中医看看磨牙症

我不知道,这个老中医要有多老

才能治好我无中生有的顽疾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少愤懑积压心头

以至于在睡梦中还咬牙切齿

给了我人前时的一个好脾气

就像隐忍了一天的雨

在深夜偷偷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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