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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枝丫(中篇小说)……陈斌先

(2015-02-27 09:27:16)

一棵据说是千年的古树引起了开发商和曹家族人的纷争,上访闹事接踵而来。镇长白家驹该如何处置?调走的镇书记的相好花露露有什么好戏上演?小说揭示了当今我国农村基层的某种社会现状和政治生态,读来惊心动魄。

 

九枝丫

陈斌先

 

 

镇长白家驹刚把头扎进盆里,就被办公室主任花露露揪住胳膊。白家驹龇牙咧嘴地抬起湿漉漉的头,刚想发问咋的了,花露露就抱怨开了,居然有心情洗头?闹事了,闹大事了。花露露这么一惊一乍的,不把人吓个半死,也能让人突然陷入不适应的状态。白家驹迷迷糊糊地错把抹布当毛巾,满脸惊恐地等待花露露说下文。花露露突然不言不语了,看着白家驹用那脏兮兮的抹布在脸上擦来擦去的。

九枝丫镇书记齐家勇刚刚提拔担任副县长,县里还没有任命新的书记,节骨眼上,镇长白家驹最怕哪个环节出现差池。没想半个月不到,花露露就这么惊慌失措找到寝室。搁谁都会惊恐,何况面对如履薄冰的白家驹呢!白家驹想急切听到下文,花露露却说,错啦。

白家驹急忙问,什么错啦?

花露露说,毛巾。

白家驹丢掉抹布换成毛巾后,情绪才有些平复,问,怎么啦?

花露露说,九枝丫村闹上啦。

九枝丫是镇名也是村名。很久以前,地处江淮之间的丘陵山岗,九枝丫村就很出名。名气来源于有一棵世间罕见的九枝丫树,那是棵江淮之间最为普通的刺槐树,不仅树冠绝伦,树干也奇粗无比,更主要的它有九根枝丫,每根枝丫上鸟巢累累。刺槐长得这么奇特,着实有些让人叹息。后来乡政府移居九枝丫村,又改名九枝丫镇。九枝丫从不毛之地,发展到集市繁荣、人丁兴旺的乡镇,都说因了九枝丫的圣灵保佑。自打镇里来了“百花齐放”,那棵被称作神仙树的刺槐,从此鸟不垒巢,且腹空臂断作苟延残喘之状,尤其今年九枝丫树越发潦倒,风烛残年似的摇摇欲坠。村民给他打支架、扎绑带、打点滴,好像也解决不了问题,于是很多人开始怨声载道,大骂镇里“百花齐放”,说他们将要祸害死神仙树。

话里有话,说来话长。过去九枝丫交通闭塞,乡里以麦油棉传统农业为主。自从齐家勇选调到镇里,高速路擦肩而过,不到三四年时间,镇里三拳两脚理清了发展思路,主攻农产品加工业,发展现代观光农业和生态旅游业,不少客商纷纷投资,过去沉寂不语的九枝丫成了招摇过市的大红人。县里把九枝丫的发展塑造成楷模,市里、省里也关注起九枝丫的发展,于是大报、小报有了纷纷扰扰的各种九枝丫消息。安静的生活模式发生了变化,尤其九枝丫镇政府所在地九枝丫村再也无法平静下来,惹得外出务工人员如归巢之鸟,纷纷反哺。成功人士被称作“凤返巢”,没有成功的没有称谓,他们自我调侃叫“鸟返巢”。“凤鸟”一起返巢,自然引得无数争夺资源、抢占利益之事。但是齐家勇闪转挪移,挣得无数荣誉后提拔而走,那些被埋没的问题逐渐浮出水面,丢给看起来糊里糊涂的白家驹。

谁也想不到,一个镇里书记姓齐,镇长姓白,办公室主任姓花,一个副书记他就那么巧,姓方。好呀,三叫两传的就成了百(白)花齐放(方)啦。百花齐放,符合全面发展乃至科学发展的要求。问题是,齐家勇的闪转挪移,出彩也添黑,留下不少墨迹,那些墨迹把白家驹涂染得黑不溜秋的,不知道怎么描绘出新的图画。白家驹暗地里思忖,没有齐家勇就没有九枝丫的今天,正是因为有了九枝丫的今天,才有他的头疼与麻烦。他跟县委书记提出也想挪个地方,县委书记干净利索地打发了他,九枝丫需要承接,需要进一步发展,没有熟悉的干部不行。

白家驹师范毕业本来分配到一所中学当教师。那些年机关缺人,不知道被谁推荐到乡政府写材料,于是糊里糊涂调到乡政府,又糊里糊涂当了乡政府办公室副主任,而后一路风调雨顺过五关斩六将,直至被选任九枝丫镇镇长。说起这些,白家驹总说,俺从政一直糊里糊涂的,反正稀里糊涂下来,亲戚朋友都说蛮好、蛮好。旁观者说,白家驹成功就在他的糊涂上,因为糊涂,大家对他没有防范。也有人说,白家驹糊涂是装出来的,实际他精明之极,拿难得糊涂当盾牌,才有歪歪倒倒始终不倒的政治好运。白家驹听到这些议论,总会迷糊说,俺真不知道怎么就摊上狗屎运了。

眼下齐家勇走了,县里一直没有安排新书记履职,有人猜测,可能有意锻炼下白家驹,看看他究竟迷糊,还是有些本事闷在葫芦里不露庐山真面目?也有人猜想,也许县里对白家驹不甚满意,暂时让他主持工作,等候新书记到来。那些心思最后演绎成传言,白家驹被闹得想躲开人群大哭一场。可哭又能解决问题吗?一方面想把工作干好,得到社会认可;另一方面又想探究县里究竟什么态度,免得出力不讨好。白家驹坐卧不安,丁点声响都会影响情绪。这不,怕有鬼,鬼敲门,花露露这么火烧火燎闯进他的寝室,还生吞活剥似的揪住胳膊,不是火烧眉毛她会这样么?

白家驹稳住情绪问,究竟怎么啦?

花露露这才说,九枝丫的大头。

白家驹这才把提到嗓子眼的惊恐给吞了回去,放松下情绪,默不作声地把稀疏的头发往头顶上盘,盘好后喷上啫喱水,再仔细梳理、粘贴。急得花露露在一旁直跺脚,恨不能夺了白家驹的梳子。白家驹知道花露露急,他听到大头后就不急了,慢慢打理好头发,把脸擦干净后,缓缓说,不骇人。

花露露花容尽显愠怒,抱怨说,群工部让你去接人,和尚不急道士急呀?

白家驹头发不知道何时慢慢凋零,地方支援中央,尤其额前的那绺头发起码足尺了,盘了几道,才能遮住光秃秃的头顶。老婆戏谑说,你原汁原味咋的?穷讲究干啥?老婆常开玩笑说,男人一注意形象说明有了猫腻,尤其四十往后的男人。说的是玩笑,白家驹明白不能当玩笑听,便很认真解释,就俺这样子的,哪个女人喜欢?老婆是火暴性子,过去在供销社工作,后改制,到了一家私营企业当会计。家安在县城,离九枝丫也只有几十公里。可白家驹一个星期回不去一次,有时候半个月才能碰一次面,老婆便明里暗里用玩笑方式说道白家驹,为的是防患于未然。白家驹每次都信誓旦旦,说得多了,老婆不太相信,这个社会,是个男人有几个不喜欢那口腥的?何况白家驹还是镇长,一个县里十来个乡镇,镇长是何等耀眼角色。白家驹再安分守己,也怕有处心积虑的女人勾引。玩笑久了,白家驹就烦,说老婆得了中年恐慌症,整天磨磨叽叽的。老婆不服气,说,那你天天弄那几根头发给谁看呢?白家驹哭笑不得。老婆才道出担心,说是打扮给花露露看的。白家驹笑了,几乎笑弯了腰,等他笑停之后才说,她眼里有俺?在她眼里俺屁都不算一个。老婆说,鬼才信呢?白家驹解释说,难道你看不出,她眼里只有齐家勇?老婆想想也是,把担心演化成了玩笑似的絮叨,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纠葛。

今天花露露看到他的那绺长发,让他感到很不舒服,但是齐家勇走了,花露露也是对自己负责,才这么急马三枪地找他,说啥也不能责怪啥的。

白家驹气息淡定说,那是定论了的事情,谁能推翻?

花露露提醒说,话虽这么说,但是过去齐书记能镇得住,他前脚走,大头跟着吆喝,不得不注意呢。

面对花露露的提醒,白家驹感到一点温暖,那点温暖就像一团氤氲之气在他内心四处弥漫,弄得浑身不自在,有点自我陶醉的感觉。

花露露说,你看怎么安排?是你亲自去,还是让方书记去?过去齐书记敢于放手让副书记方刚多做实事,方刚不怎么拿白家驹当回事。眼下形势没有大变,但是方刚有所收敛,平时不太说话,对白家驹既没有溢美之词,也没有明显抵触情绪,不冷不热,不卑不亢。白家驹想了半天说,还是俺自己去,你也跟俺一起去。

花露露面露为难,建议说,最好政法委员去。

白家驹坚定地说,你去吧,对待大头,以柔克刚,你合适些呢。

花露露内心有些不情愿,但是能说什么呢?办公室主任的活本来就是一堆烂事,谁主持工作,不保持一致能行吗?

花露露刚去安排车辆,白家驹的手机就响了,是县委群工部长亲自打来的电话,稳定压倒一切。群工部长虽说就是过去的信访局长,但是人家说话口气比县里领导还牛。电话说,九枝丫可是全县典型,齐县长刚离开,就有人上访,问责下来,不是你能兜得住的。

白家驹连忙称是,说正去省城的路上,不会耽误的。

群工部长发火了,省里记下了账,就会误大事。我县可是维稳重点监控县,你拖了全县后腿,别说重用,我看就地趴窝都有可能。

白家驹知道群工部长的意思,现在大家都拿这个节骨眼事情拿捏他。奶奶的,节骨眼这么难受,组织要是明确了书记,还会让俺操心这些破事?现在谁都能为此要挟滋事。

边生气便往车边走,上了车,才发现花露露带上派出所的一位干警,白家驹感到花露露做事很有心机的, 便一言不发坐进车里。车开出百十米后,司机突然多嘴说,就那个大头,他是嘛玩意儿啊?

白家驹想,是呀,他是嘛玩意儿啊?想想很生气,可又找不到发泄地方,只好闷着气装作打瞌睡。

 

    …未完待续…

 

《北京文学》(精彩阅读)2015年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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