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诗歌_北京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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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诗歌

(2006-12-31 22:39:20)

黄河夜吟（组诗）

王学海

一
此刻，黄河的水正缠着夕阳
在我纵横交叉的血管里缓流
奔腾一天了九曲十八湾的肠子早已饥饿
泰山上的姑娘望眼欲穿
巴颜喀拉山妈妈手中的线已太细太细
在流中散失，在流中聚合
你用你的沧桑冲刷人间的沧桑

一粒沙咬住水的皮肤弯!走进黄的骨头
一条咆哮的河挟着爱飞翔
每天我都要见见亲人听听他们
抱怨与吵架垒起又冲垮
生命一个过程一朵浪花

此刻，黄河想起早晨出发的时候
她叉开两条壮实的腿，让江湖从腿中泻出
一路上把路延长
高昂的波涛是两只硕乳在抛晃
一股股巨浪曲线起伏浑圆凸隆
一道道飞舞漩出子宫的孕育
一群大汉从这里出发成为民工
一群闺女从这里出发去做侍佣
洪流推涌着他们的梦境
浊浪打湿着他们的梦境
累了他们喝干了黄河
干哪他们开阔了黄河
心血和汗水流成一条新的黄河

黄河的夜潮把两岸百姓的衣裤下褪
将他的混浊注入黄土地裂开的凹心
心灵的黄河从来不曾独睡
月色叮当响亮起他们亢奋的呼吸
奔流不回天下最冲动的肢体语言
黄河是子宫孵育儿女的一腔羊水

二
命运是一个变态嫖客虐恋我
乘坐羊皮筏子受尽磨难
靖康之耻如一道霹雳斩断了黄河
狂的战马吐着血驮我到南宋
墨把黄河涂黑的那个时辰会稽山顶
跳下一群逃命的女俘
偷渡的箭从头蓬射到盐官让黄河没去渤海
在钱塘江的喇叭口拐了个弯
跛脚的乡邮第二次娶妻生下了我
让他在千里追妻的血泪中站起
黄河和钱江汇合在一口水井
水也能燃烧滚动的地球

一棵稻草在精神的筋骨里百折不断
求智的我是一只黄河的胃
春节后无数民工离开黄河南下打工
挖沟造房擦鞋足浴
都市的基柱下凝固着他们的血汗
无数双手流出起伏的期望温暖一滴水的记忆
第一代黄河儿郎我在江南的清晨和暮昏
开始了气球飘上天空的初恋

三
半夜，我醒来，站在黄河边
一条生动的神经浮动着我
无数个月亮已碎在河里
只有一个月亮在我手心
我知道我的手指茧厚边如锉刀
那是搬石夯土留下的创伤
我知道你并不在乎初触的疼痛
原始的快乐手指像野生植物粗壮
恰如黄河的粗犷孕育五千四百六十公里的
起伏一条中华的喉咙
变徙一千六百次的激情在咆哮

日半世，夜半世，把黄河当枕头渡夜我永
不会滑坡
儿时城里孩子左手木偶右手遥控着汽车玩
黄河用它的水和泥让我任意发挥
赤裸的呼吸滑入一个热梦
黄河的水时刻漫淹我心灵的房间
一股青青的草香随风飘起
岸边黄土地凹坑里顶起一秆长长的玉米
高粱根茎的热量是黄河的水力
双手摸着你是黄河热情发烫的脸
黑夜，心泛起黄河的水
沙沙的声音，我的手指在夜风中穿行
它点着节拍成为岸堤
黄河，你用水和黄沙流动日月
不歇的脚步，让我们有肩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