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出彩于权力关注之外

    中国人常说，不要见外,意味着见外是不好的。而在建筑设计上，被权力见外，倒不失为一种艺术上取得突破的条件。有两类建筑是常常被权力见外的：学校和监狱。身处学校和监狱的人，称社会为“外面”。反过来看，学校和监狱就应该在社会之外了。

    学校和监狱成为现代文明教化的两个关键场所，其空间与权力关系，渗透到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对此法国已故哲学家米歇尔·福柯作过深刻的哲学分析，并且对中国建筑界和思想界产生过重要影响。

    但是，单就空间构成而言，中国人的学校和监狱设计，可能在受权力直接于予方面是最少的。这简直是一个悖论。因为权力干予最少，所以，尤其在学校建筑设计上，出现优秀设计的机会，大大高于其他类建筑。而要弄清个中缘由，不必进行艺术手法的分析，只须进行权力分析。

    除了比较稀有的大学，会试图成为城市空间中的地标，大量存在的中小学建筑，它们是不会如此定位的。不想成为地标的建筑，即不进入城市形象代表者的一线建筑行列，使学校建筑从权力过度关注的视线下解脱出来，获得了自由的机会。它们只须服从于成熟的建筑规范，并满足教育系统负责基建部门给出的任务书。教育部门负责基建的头头，对待学校建筑的风格特征是不甚关心的，因为他不是作校长，也不是学校空间的使用者，他懒得去理学校的风格意向与风水形态，反而给了建筑师创作以相对自由。恕我直言，一旦是校长亲自筹建一所学校，事情就麻烦了，效果大都不好恭维。

    监狱的建设与学校相似，它首先是要满足监禁的功能要求，一般地也不会由监狱长去筹建一座监狱。学校和监狱一般不会去堆积高档材料、玩高新技术、搞噱头形式，设计者心境平和些，会尽量结合地段的地形地貌进行设计。建筑师们一般也愿意承接这种没有业主强烈个人要求的公共类建筑。学校建筑设计相比监狱有一个优异条件，即宽大的连通空间、边角空间一般地不会被认为是浪费，因为世俗权力不至于见外地认为孩子们多点课堂之外的空间是不必要的。而监狱相比之下有一个劣势，即它的门脸一般地会被要求加上威严感，这种威严感说起来是为了吓唬罪犯的，实际上，天天看着这个门脸的，是社会的普通人。

    深圳的学校建筑有许多优秀范例，在此不一一列举。这些优秀建筑，可能就是因为权力见外、少予关注而产生了，对此，我们应该有莫大启发。

 (本文应南方都市报赵磊之邀而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