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钱争议表明统计有缺陷

2008-07-16 广州日报

    热钱到底有多少？没有权威结论。如果不知道热钱流入程度，则中国既无法保障本国金融安全，也不能给资产准确定价，最终会导致国内资产贱价出售、本国金融受制于人等种种不利因素。

    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政治与经济研究所专家张明近日发表报告称，流入中国的热钱规模已达惊人的1.75万亿美元。这一数字约相当于截至2008年3月底的中国外汇储备存量的104%。这个数字是惊人的。

    反驳这一数字的人员来自于两个方面：一是国家外汇管理局相关部门负责人。理由来自于两方面，“1.75万亿的热钱超过了我国的外汇储备，统计方法很不科学”；外管局并不同意热钱的概念，也不认为中国有热钱存在，“我们认为只有一些异常资金”。所以热钱的具体数字，外管局至今没有统计过。二来自于投行界，摩根斯坦利大中华区首席经济学家王庆先生发布报告，测算热钱数据要小得多，潜在的热钱数额很可能在2000亿~3000亿美元的规模。即使所有这些资金都撤离中国，人民币面临贬值压力的可能性也不大，一些研究显然夸大了热钱的风险和危害。
   
    如果说摩根斯坦利因为利益攸关，所计算的热钱数据只能作为参考，国家外管局作为中国外汇储备的管理、投资机构，则必须尽到权威发布之责，而不能以不同意热钱概念，就不认为有热钱存在，只有异常资金流动为托辞，玩掩耳盗铃的游戏。这种做法说得轻些有渎职之嫌，说得重些是置国家金融安全于不顾。如果真像这位外管局有关负责人所说的那样，人们有理由质疑，外管局所做出的一系列政策安排根据是什么？难道是盲人措象？难道是以其昏昏，使人昭昭？

    对于热钱数量的争议说明目前对于热钱的统计存在严重缺陷，因此对于热钱的煞费周章的封堵很可能是无效的。

    对热钱计算的缺陷举其大者而言之，目前通用的剩余法，即外汇储备增加额减去贸易顺差和海外直接投资（FDI），忽略了贸易顺差与FDI中潜藏的热钱，从实际来看，虚假贸易是热钱进入的主要渠道之一。这一算法也有可能高估热钱数量，将除实物贸易以外的服务贸易等合法贸易所得、将投资交易所得等统统算入热钱。

    张明的算法可能不够严谨，高估热钱，达到1.75万亿热钱这个惊人的数字，他在计算虚假贸易顺差时，假设2005-2007年各年的贸易顺差增长率等于2004年的贸易顺差增长率，即25%；计算FDI中的热钱时，假定每年的FDI存量等于上一年FDI存量加上本年FDI流入，再假定每年的FDI税后利润加折旧（净现金流入）等于FDI存量的20%。那么由每年FDI的净现金流入减去汇出利润，就等于每年FDI渠道中隐藏的热钱（包括未汇出利润和折旧）。这种计算方法明显没有考虑到汇率的变化、汇款流入、中资银行外汇掉期等汇入境内的因素等等。

    笔者以为，其过不在张明，而在有关部门根本没有提供相关数据，如王庆所说，经常项目下的汇款等高频数据根本无法获得。

    让我们回溯2007年一季度，当时热钱争论沸沸扬扬，因为外汇储备出现大幅超过贸易顺差的情况。一季度新增外汇储备1357亿美元，减去贸易顺差464.8亿美元和外商直接投资158.93亿美元后，还剩下733亿美元为不明来源外汇流入。与央行较为密切的人士解释为外汇掉期释放，最后各家上市金融机构的年报印证了部分不明原因外汇增加确属掉期。

    中国金融机构资本的流入流出，增加多少、损失多少，属于不可解之秘；外管局投资所得是转交给了财政部还是进行再投资，不得而知；最近几年通过虚假贸易与直接投资流入热钱的占比情况如何？依然是一笔糊涂帐。通过目前外管局与海关等部门联合进行信息汇总，才可能得到真实状况。

    一个官方外汇储备世界第一的国家的外汇主管部门，居然以不承认热钱为由不统计相关数据，直到最近才与其他部门联手进行信息汇总，这对于处于国际金融风险中的经济体，实在是不可承受之轻。我们最后的希望是，主管部门对于不明来源的外汇储备的来源，心中是有数的。

注：写完这篇文章的次日，外管局出面澄清，否认对热钱疏于统计。16日在央视遇到中国财经大学金融研究中心张礼卿教授，他认为，如果游资在中国呆上几年，变成长期投资行为，就不叫热钱。但是，如果以随时可撤这个标准来看待游资，看待金融风险，恐怕更安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