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 爱 如 山
本报记者 张遂旺 周巧红 刘云鹏
这是一次未曾谋面的采访,故事的主人公郭张花今年已经75岁高龄,此时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国。她是一位平凡的母亲,在艰苦的岁月里呕心沥血,呵护抚养了两个孩子。她是一位伟大的母亲,用自己无言的付出教会了孩子做人的真谛。她是一位成功的母亲,没有上过学的她培养出了一位博士、一位学士。
那天,一个穿越千山万水的越洋电话把我们和郭张花老人连在了一起。我们的谈话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娓娓的诉说,没有惊天动地,却处处饱含对孩子的深情,没有激动不已,却时时流露着对孩子的挂念。她的两个孩子如今早已过了青春年少的冲动岁月,但说起自己的母亲,却都抑制不住激动。
郭张花的大儿子叫靳建明,是一名国家公务员。二儿子叫靳海明,目前在美国得克萨斯州休斯敦工作,孝顺的他在半年前几经周折,终于从大哥靳建明家把母亲接到了自己身边。3月底的一天,我们在靳建明的家里听到了身在美国的郭张花的声音。
不幸童年磨炼出坚强品质
我们这里和美国的时差为13个小时,因此选定在早上9时和靳建明的母亲联系。电话接通的瞬间,从那一头传来了爽朗的笑声:“你们好,我是郭张花,建明的妈妈,听说你们要采访我,其实我没有啥可说的。”
正如靳建明之前所介绍的一样,母亲郭张花是一位性格开朗却又不善言谈的老人。她是一位普通的农村妇女,却有着不一般的生活经历。
郭张花出生在安阳县马家乡的一个小山村。20世纪30年代,那里土薄石厚,十年九旱,自然条件十分艰苦,老百姓基本上都是靠天吃饭,家家户户的生活都很贫困,郭张花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虽然她的父母身体都不太好,但是他们不敢有一丝懈怠,每天早出晚归,终日在田地里耕耘,辛勤劳作。尽管如此,郭家也仅仅是勉强度日。
郭张花从七八岁时就上山放牛、放羊,帮助父母干家务。现在,对于城市里的孩子来说,偶尔到乡村放一次羊是一种乐趣,可是在当时,每天上山放牛、放羊却是一种生活的压力。
村里有一所私塾,看着同龄人走进学堂,郭张花也非常想上学,但是家里实在太穷了,根本没有能力供她上学。每天放羊归来,郭张花路过私塾,听到里边传来朗朗的读书声,总是身不由己地跑到学堂外面,悄悄扒着窗户看别的孩子上课。
“当时尽管家里很清贫,可是父母很疼爱我,我们的生活也很平静。”回忆起自己年幼时的往事,郭张花就像是在诉说自己昨天的故事。然而不幸很快就降临了,在郭张花13岁的时候,她的母亲因劳累过度,疾病缠身,撒手人寰。郭张花一下子成了没娘疼的孩子,家里的生活变得更加贫困。
母亲的去世让郭张花经历了人生的第一次打击。后来父亲续弦,又生下4个孩子,家里人多了,困难也更大了,生活的负担越来越重。还处于花季年龄的郭张花不得不承受更多的生活压力。在繁重的劳动间隙,她只能默默地思念自己的母亲。
1962年,就在郭家的生活稍有起色的时候,郭张花的父亲积劳成疾,不幸病故,这个家的顶梁柱在一瞬间塌了。可以说,郭张花的少年时代没有鲜花,没有玩乐,既苦又悲,可是生活越艰苦,条件越恶劣,越能磨炼出一个人的坚强品质,郭张花靠着惊人的毅力和倔强的性格,凭着自己的一双手,走过了艰辛的岁月。
瘦弱双肩撑起生活重担
嫁入靳家是郭张花生活的一个转折点。靳家与郭家隔着4公里山路,位于当时的林县境内。虽然分属两个县,可是两家的生活条件相似,都住在大山深处的小村庄。好在靳建明的父亲是家里的独子,家庭负担相对轻一些,而且他还有文化,从当时位于漳涧的师范学校毕业以后,分配到马投涧乡王二岗村教学。凭着自己的努力,他后来当上了乡中学的校长,又任乡文教助理。
嫁入靳家以后,郭张花最初是幸福的,那段时间,命运开始眷顾郭张花了,但是这种平静和美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1967年9月,那时靳建明仅仅3岁,他的父亲因肝病突然去世,而此时郭张花的第二个孩子也即将分娩。上有年龄越来越大、体力越来越不支的老人,下有嗷嗷待哺和尚未出世的孩子,丈夫带着对生活的渴望和眷恋离开了人世。噩耗如同晴天霹雳,顿时让一家人陷入了困境当中。一家人的生活今后该如何过,生活的重担由谁来担当,靳家面临无比困难的窘境。
带着撕心裂肺的悲痛,郭张花安葬了丈夫。39天后,第二个孩子出生了,给这个不幸的家庭增添了一丝希望和光明。
在丈夫去世后的半年时间里,郭张花一直神思恍惚。丈夫走了,她再没有人可以依赖,整个家庭的责任一下子落到她的肩上。曾经有人劝过她,带上孩子到山外去,再找个条件好些的人家嫁了,因为山里实在太穷了。可是每当看到年迈的公公婆婆时,郭张花就不忍心离开这个家。一年后,她断然作出决定,带着孩子留下来,守着这块贫瘠的土地,挺起脊梁,直起腰板,撑起这个支离破碎的家,照顾两位老人。
为了老人,为了孩子,郭张花没有选择改嫁,她独自承受着常人难以承受的打击和痛苦,鼓起生活的勇气,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挑起了家庭生活的重担。公公婆婆长年有病,郭张花包揽了所有的农活儿。她每天早出晚归,下地劳动,为了多挣工分,经常加班加点。村里有包工的活儿,她总是想方设法揽过来,日夜不停,期望多挣一些。上山割草,下地施肥,样样农活儿都拿得起放得下。朴实的郭张花深信,只有靠自己的双手,生活才有希望,家庭的生活条件才会改善。
在靳建明的记忆里,母亲天不亮就下地了,经常到天黑后才回来,一天到晚都在庄稼地里忙活。家里把农活儿全交给了郭张花,两位老人担起了照顾孩子的责任,婆婆不再让郭张花干家务活儿,全家的吃喝拉撒全都由她来照应。那时候的郭张花,就是家里的顶梁柱、棒劳力。难怪村里的人都说,郭张花是靳家的“大男人”。
突变的生活不仅让郭张花体会到了艰辛与磨难,也让她变得更加坚强与宽容。对自己的家人,郭张花有了更多的关爱与心疼。时至今日,说起自己的公婆,郭张花仍会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对他们的怀念之情。“两位老人对我就像对自己的亲女儿一样,每次我下地回来,只要门一响,俺娘就赶快去盛饭,放在桌上,等我上桌才开饭。”在当年困难的岁月里,这一家人就是这么相互扶持着走了过来。
靳建明10岁时,爷爷病故,18岁时,奶奶也去世了。两位老人的后事都是由郭张花亲自操办的。尽管当时家里的生活很贫穷,但是,郭张花还是按照农村的习俗,打了厚厚的棺木,用青砖筑起了坚固的墓穴,这也是对老人最高的敬仰。两位老人不幸中年丧子,是郭张花这个儿媳向他们尽了最后的孝道。村里的人提起郭张花,都是交口称赞。
郭张花是一个坚强的人,只要她拿定了主意,就一定会走下去,绝不会半途而废。
当时的林县缺水,在红旗渠修建前,郭张花每天到很远的地方挑水,她用一根扁担挑上两担水,来回要两个小时。后来可以喝上红旗渠的水了,但是他们的居住地在渠的下游,水流过来后,水量已经很小了,所以只够人饮用,而浇地却完全舍不得用,基本上还得靠天吃饭。土地承包到户以后,靳家有四五亩地,可是收成却不多。靳建明对小时候的饭菜有着深刻的记忆:“红薯是主食,一日三餐顿顿吃红薯,家里来了客人才舍得吃白面,还是用一半红薯面和一半白面掺着吃。”
靳建明记忆最深刻的当属每年秋天生产队里分红薯。红薯长在半山坡上,一家几小堆,需要各家人去背回来。那时别人家都用小推车,一趟就运完了。可是靳家没有小推车,全靠郭张花和两个孩子用箩筐一趟一趟地背。想起当时的场景,不管是在我们身边的靳建明,还是远隔万里的靳海明,两个人都忍不住哽咽起来。母亲带着两个孩子,她用筐,建明用小一点儿的箩,海明则拿着小布袋,一家三口走在崎岖的山道上。往返两趟就到半夜了,三人只好把剩下的红薯用红薯秧盖好,第二天再去背。
到了收小麦的时候,郭张花先是用镰刀割,再用麻绳捆,然后背到场里晒干,最后再扬场。这扬场是男人干的活儿,没有力气根本扬不起来。这是令郭张花最为难的时候,她往往只能请求村里的男人帮忙。有一年,靳建明清清楚楚地记得麦子晒干了,需要扬场的时候却没有风,郭张花只好用簸箕一次次地筛,一天下来,到吃饭时胳膊痛得根本就抬不起来。
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郭张花之所以每天坚持辛勤劳作,是因为她心里清楚,作为一个庄稼人,只有辛勤耕耘才能赢得收获,才能从中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快乐的支点。坚强的郭张花从不在家人面前抱怨,生活再苦,她也是自己咬牙坚持。她也很少提起丈夫,似乎丈夫的早逝并没有给这个家造成太大的影响,但是靳建明知道,母亲有时会独自来到父亲墓前,痛快淋漓地大哭一场。
再穷也要让孩子上学
郭张花从小没有上过学,这成为她一生的遗憾,也正因为如此,她深知没有文化的痛苦,因此,刚强的郭张花不管家庭经济多么困难,也要想方设法供两个孩子上学。靳建明弟兄两个都是先后在本村读完小学和初中,再考上县城有名的重点高中的。当时,从一个小山村考上高中的孩子可是寥寥无几。尤其是弟弟靳海明,从小聪明好学。6岁的时候就自己到学堂里听课,因为年龄小,还不到上学的标准年龄,郭张花就去求村小学的校长,经过三番五次的请求之后,校长才破例让靳海明入了学。
两个孩子上学之后,郭张花给弟兄俩定了家规,他们两个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学习,凡事都要给学习让路。弟兄俩只有在星期天才可以帮母亲干活儿,平时农活儿再忙也不让他们插手。
当时,生产队每年都要给每家每户定交农家肥的任务,这是硬任务,必须完成,否则就要扣工分。沤肥需要大量的草,村里其他人家劳力多,全家一起上阵,几天工夫就割够了。郭张花只好独自到4公里地以外的娘家的村里去割草,那里的草又多又深。村里的老乡远远看见她来割草,常常会替她割好,扎成捆,放在她经过的山路旁。直到如今,郭张花提起老家的乡亲们,还是不住口地感谢。
两个孩子是郭张花最大的骄傲。她总是教育孩子:“不管做任何事,都要尽全力,绝不能偷懒。”弟兄俩在学校都非常用功,学习非常刻苦,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两个孩子知道,只有取得好成绩,才是母亲最喜欢的,也是她最希望的。靳建明告诉我们,幸而当时上学的费用很低,否则家里根本不可能供他们到县城上高中,到郑州、西安上大学。即便学费很低,对这个一穷二白的家庭来说,仍然是一份很沉重的压力。靳建明记得,他收到高中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母亲喜忧参半,她一方面高兴孩子终于考上了重点高中,另一方面也为筹集学费发愁。那一夜,郭张花坐在院子里彻夜未眠,心里十分矛盾,从哪里筹集孩子的学费呢?最后,她以家里养的一头猪做抵押,到邻居家借钱时许诺等秋收后猪出栏时,马上卖了猪还钱,就是这样靠着东家借一点儿,西家赊一些,才凑齐了靳建明的学费。
去县城上学前几天,郭张花每晚都坐在纺车前劳作,她想给孩子做一条新被子。熬了几个通宵,终于给孩子做了一条新被子,这也是靳建明到县城上学时所带的唯一的新东西。没有钱买书包,郭张花就用做衣裳剩下的碎布头给他缝了一个书包,碎布头花花绿绿,五颜六色,拼凑起来的书包希里古怪。
靳建明说他至今还保存着那个书包。几次搬家,他的妻子都曾打算扔掉,却被他阻止了。在他看来,这是一个珍贵的纪念品,一看到书包,他就仿佛回到了那个举步维艰、一家人相依为命的年代。虽说时代变了,但是母亲对自己的爱永远不会变。上高中报到的前一天晚上,郭张花熬了一夜,烙了好多饼。饼是用一半白面和一半玉米面做的,她担心孩子在学校吃不饱,带上这些饼她心里踏实。第二天一早,她和孩子一道出了门,把孩子送出去很远,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而靳建明正是从此改变了自己的命运,高中毕业后,他先参加了工作,随后又考上了郑州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分配到政府机关工作。和哥哥靳建明相比,弟弟靳海明在以后的日子里走得更远。不过,他的历程也更辛苦。考大学那年,靳海明从大年初二离开家到县城上学后,一直到高考结束才回家。整整6个月,他吃住在学校。靳建明每隔两个星期去看他一次,给他送一些粮票和十几张母亲烙的面饼。
那时正长身体,食堂的饭菜没有油水,靳海明总是感觉很饿。而他为了给家里省钱,吃饭的时候总是喝小米粥,因为小米粥稠,一两饭票就能买一大碗,比馒头省饭票,但是小米粥不顶饿,不大一会儿就饿了。高中毕业后,靳海明直接考上了西安交通大学,那一年他只不过16岁。因为山里偏僻,一直到快开学时他才收到录取通知书。靳建明陪着弟弟一起去学校,那是兄弟俩第一次走出林县,第一次坐火车。临行前,母亲郭张花仔细收拾着孩子的铺盖,千叮咛,万嘱咐。
哥哥背着铺盖卷,弟弟背着一个大包,两人从西安火车站出来后,学校接新生的人早就返校了。他们只好一路打听着赶到学校。办好入学手续后,两人当晚就在学校宿舍的一张单人床上挤了一宿,第二天靳建明就离开了学校。那时候,地里的庄稼该收了,他还要赶回去帮母亲。
好学的靳海明没有辜负母亲的期望,大学毕业后,他考上了硕博连读,取得博士学位后到中国科学院工程热物理研究所博士后工作站工作。1997年,受比利时皇家学院邀请,靳海明赴布鲁塞尔工作。一年半后,他直接受聘于美国普林斯顿大学,从事再生能源方面的研究。现在,靳海明一家已在美国休斯敦定居,工作和生活条件相当优越。弟兄两个可谓都是学有所成。一位没有文化的农村妇女能够培养出两个大学生,其中一人还在美国从事研究工作,成为人人敬仰的高素质人才,这需要她付出多少不为人知的辛劳?在孩子们成功的背后,母亲的艰辛又有多少人知道呢?
正如靳建明所言,他的童年没有缺憾,有的只是家庭的温馨。家里的老屋很简陋,但却很温暖。每年冬天,母亲在屋里生煤火,旁边总要泡上一大盆绿豆。在漫长的寒冬里,全家每天都能吃上新鲜的绿豆芽。放学回到家,母亲都会把孩子冰冷的手握在她的手里捂热。晚上睡觉前,母亲炖上一锅水,将茄子秆加点儿盐放在水里熬,然后让兄弟俩泡冻伤的脚。冬天下了晚自习,母亲经常给孩子做面疙瘩汤,热乎乎的一碗汤,对两个孩子来说胜过任何美味。母亲的默默付出,也许当时孩子们感觉不到,可是如今,他们想起这些时,心里不免要泛起一丝酸楚。
幸福之花在异国绽放
靳海明自16岁上大学离开家后,和母亲相聚的时间不多。当他在美国的工作和生活稳定后,非常想让母亲去美国住一段时间,好让自己尽尽孝心。去年10月3日16时14分,郭张花从首都机场起飞赴美,经过13个小时的飞行,郭张花乘坐的飞机降落在美国芝加哥国际机场。在这里,母子两人终于团聚,靳海明也在第一时间就给哥哥打来了平安电话。随后,两人又转机来到休斯敦。从未谋面的孙子孙女见到奶奶,激动得热泪盈眶。
此番前去美国,是郭张花一生中最大的幸福,可是这一趟行程却也十分坎坷。从2005年开始,郭张花就前往美国驻华大使馆办理签证,历经5次才获准,可谓是赴美签证路漫漫。想起这几年办理签证的事宜,郭张花感叹不已。
2005年7月,靳海明向母亲和哥哥发来了邀请函和一系列材料,主要包括他们夫妻在美国的身份、收入、财产证明、工作状况和各种信用记录。厚厚的一沓资料让郭张花和靳建明看得眼花缭乱,认为海明是小题大做,不就是出去探亲旅游吗?有必要搞这么麻烦吗?
“我们认为赴美探亲就是母亲看望儿子,哥哥看望弟弟,这是顺理成章、天经地义的事,可是在美国人看来,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靳建明想起当初办理签证的事,直说不容易。
当时,郭张花已经70多岁,虽然身体很健康,但是去美国需要长途飞行,还要经过转机,她又不懂外语,孩子们都担心她路上不方便。弟弟就邀请哥哥陪母亲一起来美国,顺便也可以看一看异国风情。
当年7月15日,两人遵照与美国驻华大使馆的约定,准时来到位于北京市朝阳区建国门附近的美国驻华大使馆领事处。到那里一看,才知道办理签证确实不容易。门前排着长长的签证队伍,等了小半天才轮到母子两人。
交纳了签证费后,母子两人才有资格进入使馆区,排号、安检、交材料、按指纹,这些程序都非常顺利,可是到最后面谈时却很失败。和母子俩谈话的是一个40多岁的美国人,见面时态度很友好,热情地给两人打招呼。首先看了他们准备的一系列材料,随后又简单问了郭张花几个问题,例如你为什么要去美国?你儿子在美国几年了?你今年多大年纪等。
也就是两三分钟的光景,签证官很有礼貌地告诉靳建明,你们去不了美国。这句话令母子两人很受打击,之前准备了很长时间,光准备材料就复印了好几百张,本以为肯定可以办成,可是仅仅几分钟就被对方否定了。
靳建明连忙追问拒签的原因,签证官只是给了他们一张纸,并没有作出回答,示意请下一位进来面谈。就这样,第一次办理签证时,两人糊里糊涂地被拒绝了。
第一次被拒签后,全家人并没有气馁,弟兄两个继续积极准备,让母亲到美国生活一段时间是两人的最大心愿。尤其是弟弟海明,从上大学走后,就没有机会和母亲一起生活,现在自己终于学有所成,该是报答母亲的时候了。
第二次办理签证是2005年9月15日,为了能够打动签证官,靳海明专门给签证官写了一封信,向他详细介绍了自己在美国的情况,同时还把母亲和哥哥的情况也一一列明。尽管全家做了充分的准备,郭张花和靳建明也认真回答了签证官的每一个问题,可是他们又被无情地拒签了,递给签证官的信件和材料,他基本上没有看就退回了。后来,连续两次的签证又被拒签。
尽管如此,弟弟靳海明还是没有放弃让母亲来美国和自己团聚的念头。他再一次准备好材料,做了更充足的努力,请母亲再次赴北京办理签证。2008年8月12日,郭张花清楚地记着这一天。在靳建明的陪同下,她再次来到北京,面对已经很熟悉的签证程序。这一次,签证官同样问了一些简单的问题,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郭张花的签证被批准了。5次一模一样的程序,结果却是天壤之别。
如今,郭张花已经在美国生活了半年多了,从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逐渐融入当地的社会圈子,老人越来越享受儿子带给自己的幸福。
靳海明在美国的房子很大,还有一个小花园,闲不住的郭张花就在花园里种了豆角、丝瓜等蔬菜,每天施肥、浇水。怕母亲在美国语言不通感到寂寞,靳海明专门加装了中文电视频道。靳海明的小儿子一岁半了,郭张花平常就照看小孙子。祖孙俩相差70多岁,却有很多共同的爱好。靳海明说,家里给孩子买了很多玩具,母亲经常和她的小孙子玩得不亦乐乎。母亲没上过学,以前大字不识几个,但在孩子们的影响下,她现在已经能读懂报纸了。
电话那头的郭张花说:“以前的日子很苦,我老是看着两个孩子想,怎么还不长大呢?那时候经常饿着肚子,饿了就赶紧低下头,觉得那样就会好受一些。现在的日子真好,顿顿有肉吃。我在美国经常能看到咱中国人,那个篮球明星姚明不就在休斯敦吗?中国人真了不起!”
靳海明说,母亲除了牙齿不好之外,身体很好。当初去美国的时候担心母亲水土不服,哥哥建明还专门给母亲带了一包中国的土和中国的菜籽,现在母亲已经完全适应了美国的生活,在孝顺的晚辈们的精心照顾下,生活得非常幸福。
在靳建明和靳海明两人的记忆里,最深刻的一个画面就是:夜晚来临,母亲在安静地做家务,兄弟俩在一旁认真地学习。他们对母亲的评价是乐观、积极、忍耐、坚强、厚道。
母爱无边。虽然郭张花已经75岁,两个孩子都已事业有成,但母亲的爱始终不变,如高山,厚重坚实,如星辰,闪烁在黑夜,如日月,永远温暖地照耀在他们走过的每一个地方。(2009年4月15日六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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