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组诗
——清·郑燮
画舫乘春破晓烟,满城丝管拂榆钱。千家养女先教曲,十里栽花算种田。
雨过隋堤原不湿,风吹红袖欲登仙。词人久已伤头白,酒暖香温倍悄然。
廿四桥边草径荒,新开小港透雷塘。画楼隐隐烟霞远,铁板铮铮树木凉。
文字岂能传太守,风流原不碍隋皇。量今酌古情何限,愿借东风作小狂。
西风又到洗妆楼,衰草连天落日愁。瓦砾数堆樵唱晚,凉云几片燕掠秋。
繁花一刻人偏恋,呜咽千年水不流。借问累累荒冢畔,几人耕出玉搔头。
江上澄鲜秋水新,邗沟几日雪迷津。千年战伐百余次,一岁变更何限人。
尽把黄金通显要,惟余白眼到清贫。可怜道上饥寒子,昨日华堂卧锦茵。
“千家养女先教曲,十里栽花算种田。”一句,经常被扬州人拿来美滋滋地向外地人作炫耀之资,“你看撒,300年前扬州着实不丑呢!”
由此还想到另外一首诗,唐朝王建《夜看扬州市》“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如今不似时平日,犹自笙歌彻晓闻。”也常常被扬州人挂在嘴边,甚至在市政府的一楼大厅里,原来还有一架漆器屏风,其中一扇上就刻着这首诗。
扬州确实好,我是扬州土著,哪个敢说扬州不好就跟哪个不得过!但赞美扬州的诗实在是太多了,实在犯不上把这两首痛骂扬州的诗整天挂在嘴上、贴在脸上。
请通篇看一看上面郑板桥的四首诗吧!从奢华靡丽到凄凉悲寂,实在是酸楚之词、亡国之音!尤其是“千家养女先教曲,十里栽花算种田。”中国传统社会讲究男耕女织,而扬州风气竟然是男子种花、女子唱曲,不顾廉耻、不务正业到如此地步,郑板桥此联骂扬州人何其刻毒!这句诗写得直露浅白,一针见血,联系到后面的三首诗,就会知道,扬州的绝世风华背后竟然是世风浮华,官商消费文化支撑下的扬州其实只是落日辉煌,烈火烹油、繁花著锦之后必然是衰草连天、瓦砾数堆!
现在再看王建的诗就更好理解了,“高楼红袖”是什么?青楼妓女也,还“客纷纷”!“如今不似时平日,犹自笙歌彻晓闻。”你看,简直是不要命地玩!读这样的诗,扬州人脸上很有光吗?
说实在的,郑、王的诗真的写得好、骂得痛,是绝好的警示教育材料,但还是我前面说的,就不要拿来作炫耀了吧!
顺便还要啰嗦一句,上面提到的那扇屏风,现在戗在外办的大厅里,上面还有另一首著名的诗,大嫖客杜牧的《寄扬州韩绰判官》,居然把“教吹箫”刻成了“教吹萧”!怎不笑煞人也么哥,怎不气煞人也么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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