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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发终身愿之前
当她听到我在电话里边和她说话、边教训儿子的时候。她谨慎地小声说,是你的小孩?
我说,是的。然后她就问我,你的小孩几岁了?长得象你还是象他?是男孩吧?她说我听出来了。我说是男孩啊,你听他在喊呢,然后我就开始笑。她也就笑了起来。她说,我们见个面吧。我听了很激动,说好啊,在哪里呢。我想着她整天躲在四壁森严的修道院,不知道我进去见她可不可以。
她问我工作在哪里,我说我经常去三好街进货。她说那太好了,她就在浑河南边,离那里很近,我们可以在三好街见面。我们约好第二天的某一个时间。然后我就在想,她如今会是什么样子呢?
她给我打这个电话,是我期待已久的。尽管期待,却不是太奢望,因为她自从出家前给我寄来一块白
色的方巾,从此我们仿佛隔在两个世界里。无法通电话,无法通信。但是,上次回老家办事情,去了她家,我还是固执的把自己的电话交给了她妈妈。当时只有她妈妈一个人在家,她妈也是信奉天主教的,包括她的姐姐以及她唯一的弟弟。
我们见面的一刹那,我看到她没有丝毫变化,还透着上学年代的清纯,她的身边站着她同时出家的弟弟。弟弟显然长高了,比她高很多,他们都是少年却花白着头发。她其实比我小一岁,也才二十多。当时我还没有生华发,只是若干年的今天,当我提笔写这些字的时候,我长长的黑发里已经隐藏了很多的白发。岁月催人老,这是一件没有办法的事情。
我是要给儿子买书的,他们陪我一起逛了图书市场。他们穿的都是我们普通人家的服饰,所以没有谁注意到他们的不同。而我不经意之间,发现我已经被世俗催逼的走了形。当年的清纯早已不见,换来的是乐观和豁达。我问她为什么出家呢,是不是感情上受挫了。她竟然笑了,说没有啊,她还从来没有尝过恋爱的滋味。这个时候她的弟弟就等在楼道那里了。我们俩个尽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是的,她说她也发现我胖了。她还告诉我,她们出家之人是讲究博爱的。
所以我想我们世俗之人的爱情,在她们眼里是那么的渺小。可红尘中的男男女女,为了爱整整耗去一生的时间。而她们则伴着孤灯,寻找博爱的源头。就在我们要分手的时候,我悄悄地问她,我说她们一旦出家就不可以还俗吗?她说可以的,但是象她,马上就发终身愿了,那个时候,就永远不得还俗。我只哦了一声,没敢再就此话题探讨下去。
当我走出好远的时候,不经意的一回头,发现她还站在那里看着我,感觉有点不舍,又有点留恋。我不知道她是不舍我的离去,还是羡慕我在红尘里的忙碌?我们挥了挥手,也许今生不会再见了吧。不过我还不死心,她给我留过电话,我打过去,说找谨碧。然后说我想在她发终生愿之前,也就是离开沈阳的时候去看她,她说到哪里看?我说你们院里啊。她轻声说,如果我没有这些信仰,最好不去。我就停下了,是啊,我们凡人干嘛扰人家出家人的清静生活呢。
直到现在我们都没有联系。她早已经发了终身愿了。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发了终身愿呢,就这样在红尘里挣扎,就这样在这世俗的世界里陪着我的家人,把自己熬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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