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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钱儿(小说)

(2006-07-18 16:36:43)
分类: 小说及口述

                    挂钱儿(一)

 

  天已经完全黑透,冬天的天就是黑得早。离春节已经没有多少天,可在他们家仍然看不出有几分即将过节的气氛。
  李华的父亲没有等到过元旦就去世了,这种非正常死亡让老虎屯的乡亲们唠叨了一个冬天。年纪才过五十的老李头,本不该这么早就撇下老婆孩子不管。
  李华从不愿和邻居那些女人们唠嗑。农村女人都爱扎堆,东家长西家短自家的男人有用没用。她认为她们骨子里天生就有那种闲扯的细胞,她不行,她顶多和自己以前上学的好朋友在一起聊些私房话,绝对不会一大堆人凑在一起嘻嘻哈哈扯皮,她不会。所以邻居一些女人们包括一些和她一样大或者比她还小的女人就说,老李头家的闺女架子还不小。
  李华遵从哥哥李明的吩咐到商店买彩纸,颜色要多一些,不需要太厚的,哥说想刻些挂钱儿,赶在年前卖了换点零花钱。现在离春节尽管有些日子,但商店门前已经可以看出节日的模样,有挂红灯的,有在窗玻璃上贴上招财进宝的,多种迎新年的形式花样,更有别出心裁的店家在门前挂上两串装饰性的鞭炮或者一件很漂亮的中国结。这中国结李华还是在巴叔家的电视上看到的,没想到在自己家门口就能看到。她觉得还是电视好,要不她哪知道那是啥玩意儿呀。
  进得店里,望着柜台里颜色各异的纸,她想起来刚刚给父亲烧过三、七,那次她也是在这里买的纸。那次买纸之前她是经过一番斗争的,原本应该选个纸花店买几盆象样的花,也算尽了女儿的心意,可是她没有钱,她在花店里转好久都没横下心把自己口袋里的钱花掉。那是她在服装厂做零工时赚的,就是那种剪线头的活儿,挣得非常少,还不够零花呢,她一直没舍得花,那时她想,什么时候我能学学裁剪呢,那样我就可以多挣点了。因为没有钱她才选择自己亲手制做。最终,她在店主莫名其妙的眼光中走出了令人窒息的假花店。这样她就自己买了两张蓝色的纸,找来树条。
  那天是和哥哥一起去的北山,望着焚成灰的几朵小纸花和那两条固执的柳条,她哭了。当初从医院的太平间里自打看了父亲的遗容后,她大哭一场后就再哭不出声,当时父亲的拳头攥得很紧,他也许在和死神抗争。他是多么不愿离开这个家呀。尽管经营得不好,尽管它很穷。
  李母没事就嘀咕,谁把花圈放你家谁做损,我们老李一辈子老实巴交,哪能干那缺德事。她每次唠叨这些话,就会想起村长老婆站在李家门前大喊大叫的样子。她没指名道姓,但是她站在李家门前,显而易见。那日,李父显然忍耐已到了极限,出去说了几句,村长老婆更来劲儿了。
  我他妈的又没指名道姓的,你没干,你没干你有啥不爱听的。谁做损让他八辈子绝户。
  你站哪儿骂不行,这又不是你家门口。
  我看就是你干的,不是你干的,你这么不爱听啊,你家左边有人住右边也有人住,凭啥就说我是在骂你。我就相中这块地方了。你还让我上税不成。
  我哪敢哪。行,你骂吧,接着骂,大点声。李父回身进屋,顺手把门关得山响。
  当晚李父喝得烂醉,李母从来没见过老头子喝过这么多。一副酒精中毒的架势。
  这话得说回来,头几天村长收农业税闹得很不愉快。自从土地承包到户大家已经习惯这种税款,只是名目一次比一次多,今儿个加点这钱,明儿加点那个费。村里的账都是村长一个人把持。大家都很有意见,这次以巴叔为首的,就有一大批人硬是不交。那天,李父说我按正常交,多出的那部分我没有钱。要不你就说清楚,那钱究竟是怎么个说法。村长当时翻脸了,没钱!没钱好,硬是把一麻袋水稻推走。那是家里人的口粮。李父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就是这样,他也没象现在这样如泥般的烂醉。他受不得人冤枉。村长房子上的花圈究竟是谁放的呢。
  李父喝了酒就去村长家理论。免不了大吵一通。回家的路上,李父要经过一条河,天黑了,不知李父是故意的还是没有看见,就掉进了冰窟窿。那是打鱼人做的陷阱,他成了捕鱼人的猎物。捕鱼人就把这事告诉了李家。一下子全村人都知道了。村长老婆就说这是畏罪自杀。
  母亲还没从亡夫之痛中走出来。但她手脚不停地忙着,缝衣补袜。忙着准备晚饭。兔妹自顾自地玩着一条细绳。已经很多年了,这个家里所有成员都不把这个豁嘴的又是属兔的小女孩当外人。家里人也从未向她透露她不姓李这个事实。
  李华竟然不知道哥哥有好几把刻刀。吃完晚饭李明就开始忙起来。李华惊叹自己的哥哥竟然如此手巧,一个晚上他就刻出好几种图案。她想象着把它们挂在门眉上,有风吹来它们迎风招展,该是多么生动。
  小明,刚才杨姑娘来找你,让你晚上接她过来。李母一边刷着碗一边对儿子说。
  她自己没长腿。李明没抬头地说。
  人家对你可是实心实意的,别辜负了人家。她妈是她妈,你也别老是拿她妈说事儿。那天晚上她是不对,那话说回来你们俩做得对吗?搁谁谁愿意?慢说她闺女,就是我姑娘半夜不回家,我不一样的急。李母边说边用眼睛余光瞄着女儿,生怕这话对她有负面影响。
  李明没再言语。李华借故出去找水喝,否则她有点尴尬。那天晚上全过程她都知道。那天杨姐过生日,是在李华家过的。她自带了酒水菜肴等,不过是瓶红酒。李华也喝了几口,很甜的。李母什么也没喝,她说她喝汽水也上头。李父头一次没有喝酒,这在李母看来是格外的奇怪,他对酒从来都是来者不拒的,就因为酒,要不他不可能过早地离开人世。这不能说和它没有一点关系。

    

       那晚月亮出奇的圆,挂在不很远的天空,似乎伸手可至,它好象披着薄薄的轻纱,很柔很软,它羞答答地躲在纱的后面,象一多情的女子欲把无限柔情倾泻给全人类,给普天下一片明朗的夜色。就在这样的夜空下,李明送杨姑娘走出很远,杨姑娘被夜色笼罩,她说,明,我不想回家,白天我和我妈说我在小丽家过生日在她家住。明天星期天我也不用急着上班。我想和你在一起过周末。
  对两个年轻人的举动,李母很不解,白天常常粘在一起也就算了,这都大半夜了怎么还踅回来反而不走了。李母打声咳嗽在小屋窗外说,是不是啥东西落下了?天都这么晚了,还不快送杨姑娘回去,路上天黑不好走,再说她妈该惦记了。
  没有声音。李母接着咳嗽两声。李父不好过来说什么,早早地在炕上坐着。农村天一黑就上炕,没有学生写作业,也就早早地关了灯,为省电。这儿子和媳妇的事儿,这未来的公爹真不好说什么。李母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闷在炕上不吭气儿。
  小屋的窗一下子亮了,李母腾地跳下炕,见儿子走出来,遂上前小声嘀咕几句。李明说,妈,你就别管了。
  竟给我出难题。李父唠叨一句,倒头睡下。
  李华躺在炕上装睡。兔妹早睡了,白天玩得太累,此时睡得格外香甜。李华对爱情还有点懵懵懂懂,不能辨别正确与否,只是有一天有一个场面把她吓得够呛。那天她端着盆去小屋拿土豆。实际上小屋只有一张小床,没什么东西,平时是李明的卧室,毕竟不象女孩子,整个小屋粗枝大叶地摆了些生活用品。除了墙上李明画了幅红梅图看上去显得男主人有点品味外,再就是摆着两个木头奖杯,那是李明在地区运动会上得的。说是卧室,但是没有安门。这个卧室是在原有一铺大炕的基础上间壁出来的。那日李父在一个废弃的场地拣了一手推车的红砖,砖显然已不新鲜,但依然能看出当年的鲜活劲儿来,上面沾了些许的水泥沙子,已经凝固且牢牢地粘在砖壁上。一到家,就开始活水活泥砌起来。这样小屋里可以放些米面和时下冬天常吃的土豆白菜。说是卧室,也可以说是库房,这样主屋就显得干净利索了些。李华进屋并没有敲门,没得门可敲吗,再说了跟自已的哥哥穷讲究什么。何况那小屋本没有门的。她就进去了,她没有敲门,后来她一劲儿埋怨自己脑袋大,不知道给些什么暗示。她端着盆进去,准备拣些土豆好做些饭,父母马上从地里回来吃饭。那天中午很热。她进屋,不经意地抬头看见小床上他们俩个人在床上,他们匆忙中盖上了一床厚被,显然与季节不符。慌乱中,李华只拣了几个土豆,匆匆地逃遁。
  那个中午包括那些天她都不自在。杨姑娘却依然天天来,脸不红不白的,经常在李家吃饭,已经习惯了他家的粗茶淡饭,在自家吃惯了细粮细面,到这儿来反而有点象改善生活。李华最不喜欢看见杨姑娘把她早已吃腻了的苞米面吃出香甜劲儿来。
  当邻居那些女人们聚堆闲扯皮的时候,老远看见李华走过来就跟她开玩笑,小华,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吧,有楼房住,有白米白面的养着,也用不着吃苞米面了,趁相亲那会儿跟男方多要点财礼。李华不吱声地就过去了。她可不想这样把自己卖掉。她认为他们太俗了。俗不可耐。
  那晚月亮尽管圆,可那晚的月亮整个透着阴谋。当李华一家被吵醒的时候,院里已经围了好多看热闹的人。一个蛮横的妇人正站在院里半截土墙上掐着腰大声地叫骂。
  也不想想自己啥家,七个碟子八个碗,就想把我姑娘骗来,做梦。
  她杨婶,进屋说吧,在这让人家笑话。李母在听了若干句话骂话以后忍了又忍,才对杨母轻声说。
  怕笑话,怕笑话当初干嘛吃来的。赶紧把我姑娘领出来,以后少他妈勾引我们姑娘。我们也不是嫁不出去,比你们强的有的是,也不好好惦量惦量自己,配不配。老太太你给我听着,你也有姑娘,告诉你我还有儿子呢,别看他们结婚了,你那姑娘也不配被他们干。
  操他妈。李明一直咬牙切齿地看着这场面,这下急了,蹿上前就要扇杨太太耳光。李母拼命地拽着他。
  快来呀,别骂了。此时躲在内屋的杨姑娘不知从哪找的小刀正往手腕上割,由于刀不快,仅仅淌了一点点血,她又返身找来鞋带使劲往脖子上勒。李华害怕出人命,大声喊起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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