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太阳红彤彤的，看上去，它是那么的暖，那么的惹人怜爱。然而初春的天气却还很冷，风不经意地吹拂着脸庞，头发被风托起的瞬间，心里也象发丝一样的乱。
　　我住的地方，后面有大片的树林，每天都能看到树下面有一些缓慢行驶的教练车。学车的人很多，这样的一拨去了，那样的一拨又来了。从未见减少过。看上去教练们每日都在重复着相同的事情，然而那些学员们，走马灯的换着。也许，连他们教练本人也记不得教过了多少学员吧。
　　我每天送儿子上学，见到最多的就是以上的场景。枯燥而无味儿。
　　自从搬到这个新地方，我们天天都要经过那条路，儿子坐在我的自行车上。我们颠簸在路上。来来回回，一天八趟。学校没有食堂，附近又没有小饭桌，好不容易有个人要办小饭桌，却因为人少，终究是没有办起来。这里虽然也叫北京，可它更象个发展中的农村。路上，我们偶尔会碰到牧羊人。地上洒落着圆溜溜的黑球球。这更加重了我的看法，这多象一农村啊。
　　住在这样的地方，儿子倒有了一种回归自然的感觉。我们家的北屋是儿子的卧室。最初关了灯，儿子兴奋地对我说，妈妈，快来看电影。只见婆娑的树影倒映在墙上。风儿吹动着它们的时候，它们就会在墙上做出不同的姿态。让我们常常提到嘴边的是树上喜鹊搭的巢。两只勤劳的鸟儿搭了一个还不够，又搭了第二个，它们每天衔着小小的树枝，不辞辛苦地干着它们自己认为很是值得的事儿。第三个鸟巢也已初具规模。
　　天，这么小的家伙建这么多房子干什么？我常常疑惑不解。记得有那样的一句话：狡兔三窟。起初是比喻狡猾的兔子有三个窝，可是后来众人皆知，用在人身上，就不怎么乐观了。为了类似的话，我们常常吵架。他似乎常常无事生非。有时倒情愿相信是他在给平淡如水的生活加调味品。
　　有那样的一个夜晚，两个人虽然没有吵架，可是敏感的我，因为一时没办法脱身去工作，从原来忙碌的一个人转换成整日围着家转的一个家庭妇女角色，心态不是很好。当然，每天接送儿子来回八趟，让我跑得却也是兴高采烈的。结婚马上就十周年了，认识也有十三年。男人有了审美疲劳？我们不再有最初的浪漫。当你生气的时候，当你哭的时候，不再有人给你抹眼泪，那双可以信赖的大手，在你失意的时候，再不会伸过来，哪怕抚摸一下你的后背，拉拉你的长发，哪怕让你有一丝踏实的感觉也好。都没有了。
　　不吵的时候，生活平静如水，吵的时候，万念俱灰。我还象最初那样，制造着浪漫。送他一个火红的中国结。学着把菜做得色香味俱全。可是不再有回应。母亲节的时候，他倒是打着儿子的旗号，买了束康乃馨。足足让我高兴了好多天，那束康乃馨鲜艳地开在水瓶里，那枝满天星，陆续地绽放。很小的一件事情，却能让我牢记一生。
    有时候，一件很小的事儿，却能让一个女人感动的不知所以。
　　我依然象以往那样，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以前工作的时候，回到家里，卫生也是我来做。我觉得把家收拾得干干净净，看着会很舒畅。衣服，自然不让他洗，总会嫌他洗得不干净。有一次手割破了，他不得不洗衣服，一家三口的袜子，揉成一团，在搓衣板上猛搓。天，下次还敢用他？那都是白色的东西。他回头冲我坏笑。我倚在那，对他说，你别以为不认真下回就不敢用你了。不可能。可是，事实上，以后我真的就没用他洗过衣服。男人的懒惰，都是被女人给惯出来的。惯什么样是什么样。现在已经无法更改。
　　生气的时候，只有哭的份儿。我现在才发觉女人真的是水做的。哭的时候，是喧泄的开始。万般委屈。多希望有双大手，爱抚她。可是。没有啊。真的没有。我依然每天驮着儿子去上学。我开始给他物色保姆。我已经厌倦了躲在家里，越待心里越不痛快。我已经没有时间出去和别人交流。
　　我憋在家里，就象鸟儿圈在笼子里。终于，我在一个周末，被好朋友邀出去。我们坐在茶吧，啜着散发着浓郁味道的菊花茶，如同相互品味这多味的人生。她来北京不久。我们住的远，很少来往。那天她在电话里说，你也别嫌我远，我也别嫌你远，哪天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咱俩折中一下，在哪个地方碰头。聊聊。
　　似乎都闷了很多的话，我们曾经是无话不谈的好友，只是被偌大的城市分割在两个角落。心，在这个飘散茶香的茶楼里，瞬间贴近了。
　　看着渐渐舒展开来的菊花，她终于说，我要被折磨死了。
　　我心一跳。怎么了？
　　她和我一样，每天接送孩子，一直没有找保姆。老公现在腰杆粗，每天工作回去，什么事都是不管不问。行，家务事可以不插手。可是，他知道我心里有多苦吗。他一回来就通上电脑，聊天玩游戏。她啜了一口茶，接着说。我早已习惯他。可是当着我的面和网友们眉飞色舞，我真的难以接受。当然，男人可以放松，可是我呢，他把我摆在哪儿？
　　我见她的眼里有雾。只能劝她，别太当真。男人能够天天按时回家，该是标准的好男人了。她却说，你知道吗。这几天他不在家的时候，我也开始聊天。她把手机盖掀开，调出一条短信给我看：心里随便想一个两位数，加上52.8，然后乘5，再减去3.9343，再除0.5，再减去你心里原先想的那个数的10倍，得出来的答案很美！宝贝，你算算。我看的云山雾罩。

她告诉我，是520.1314。我说什么用意。她说是我爱你，一生一世。
　　老公给你发的？问完我就知道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看她的表情，就不象。如果老公发这样的短信，不幸福死才怪。不出乎我的预料。她说是她的网友。她告诉我她爱上了他，他也爱上了她。他会给她所有的关心。而老公则对许多东西都已经麻木了。
小心，别搭错车。我调侃她，他给你的只是文字。他能给你实际的关心和爱吗。他会在你儿子病的时候，陪你去医院吗。他能在你病的时候，给你端药吗。
　　好友不解地看着我。怎么了你，这是？
　　其实，我也是女人，我又何尝不希望自己的男人在边上疼我。可是，平淡如水的日子，不是还得过吗。我们已经为人父母，浪漫的季节尽管还不忍抛弃我们。可是我们得想着，老公孩子的一日三餐，以及他们的冷暖，难道我们为了陌生人的几句甜言蜜语，就抛弃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家吗。
　　看着深陷其中的好友。我也不知道怎么劝她，只能对她说，哭吧，哭够了就好了。我和你一样，想听老公的好话，和他饱满的拥抱。可这平淡的日子，我们就不过了吗，我们不能只顾着寻找激情。
    你叛变了你！！好友怒视我。不是啊。我辩解着。真的，我的那位和你的老公一样啊。你不知道我多希望他天天喊着我的昵称，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哪怕是抚摸一下我的后背，我都会满足的一塌糊涂。说实话，生活真是平淡，有时觉得大家彼此象是陌路一样。他不再轻触我的长发，那是我最敏感的地方，我就曾经在他摸着我头发的时候，安静的睡去，可是这样的机会，现在想都甭想。
　　我的抱怨又去和谁说。你好在有网友关心你，人家还和你叫宝贝呢。我都没人要了。我笑嘻嘻地对她说。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好好地守着家吧，别让男人狡兔三窟就成，你的心都野了，还怎么让男人一心一意地待你？家不光是男人和女人栖息的港湾，她更是孩子幸福成长的所在。
　　本来我这段日子心情极为不好，可是经过劝她，不知怎么就一下子通晓了很多道理。这时，我想的最多的是儿子。老公的碎嘴就当调侃了。
　　喝完茶，我们逛了大半条街。难得出来，不用急着回去，反正家里的孩子有男人看着，索性就逛个够。我们一人嚼着一串冰糖葫芦，走在乍暖还寒的春天里。车流人流瞬间就把我们淹没在滚滚红尘中。

200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