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延增是我的学生,他去年远赴深圳投亲。这个长得个子高高,身材瘦瘦,大眼睛,皮肤黝黑的小家伙和我相处特别好。他嘴甜,还幽默,同样的学习内容,他的表达常常把人逗笑。同学们也喜欢他,说他是天生的笑星。
他跟我学了半年时间,其间,他大概请了六七次的假,当时我还生过他的气,可每次在下一节课看见他,看他嘻嘻笑着,并把一条包扎过的腿给我看,我也就自动消气。但那时,我只知道他摔过一次,并不知道事情远比我想象的严重。
董延增是三天前打来电话的,仍是开朗的笑声和幽默的语言,只是电话的内容却让我心情久久难以平静。他说:
柴老师,我不适应深圳的生活,我想回去。父母在这边开饭店,我对这边气候和饮食都不习惯。我的病重了,是脊椎炎,中期,医生说,十五岁不应该是中期,但我是。你当时看到我包着腿,那是一种表面症状,病根其实在脊柱里。我现在不敢长时间坐着或者站着,更多时间是躺着,不能上电脑,不能打手机,都有辐射。发病时,我几乎不能去上学。我很想念家里的同学和老师,但我没有机会回去,没有人陪我回去。但过年我回去了,可我没有看到您。我去学校了,学校关着门。我想您可能回老家了。我家里那这的亲戚都搬到这边来了,我没地方可去,就住了一宿旅店,第二天早上去哈尔滨了。对啦,老师,你说我倒霉不倒霉,我半夜两点多下的火车,走道还不方便,遇到两个打劫的,倒没伤害我,但吓了我一跳。我的病可能好不了了,我倒不怕什么,就是有点害怕化疗,一化疗人就变样儿了……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坚强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不知道什么能让他更坚强。我只能说,你什么时候有机会再回来一定打电话给我,他那边答应着,我这边已经眼眶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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