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少有的冬天,我不肯戴手套。妈妈也没戴,她早上做节目,匆忙间给忘了。路上是车轧过的积雪,很难走,妈妈怕我摔倒,就牵着我走。
风很硬,她今天没戴帽子和围巾。妈妈有时候一忙就丢三落四的。她在喊冷,催促着我说,姑娘,快走吧,太冷了。
我知道我有些不懂事儿,因为我在这种冷天还央求妈妈给我买糖葫芦。妈妈在车上时肯定没想到在路上走一会儿会这么冷,她很痛快地答应了。但现在,她觉得冷了。她肯定想反悔,所以跟我商量,明天买好吗。我没有答应,我和妈妈学的,说话要算话。妈妈看没能商量通,就答应领我去买。
要走几十米远,所以她开始喊冷。我不冷,因为我被妈妈裹的象个球儿似的。而且,妈妈用她光光的手牵我时,我更不觉得冷,她用她也不算太大的手紧紧包裹住我的小手。后来,她说她要调换一下手,因为她的那只手有些冻僵了。我被包裹着,我不知道冻僵是什么感觉,我一直都觉得暖暖的。
那条路确实比以前显得长,妈妈说,太冷了,怎么还没到家呢。我也觉得路远,我不是因为冷才觉得路远,我是因为穿得太多,走得笨拙才觉得路有点远。
好不容易到单元楼门口,妈妈掏钥匙的手特别不好使,她似乎被冻得有些失去耐心,眉毛锁得很紧。可钥匙似乎在专门和挨冻的人做对,半天也不肯出来。终于找到它了,它却因为妈妈的手被冻僵连续掉在地上好几次。我想帮妈妈拣起来,可妈妈说,钥匙凉,妈妈拣。开了那扇门,妈妈再牵我的手,我感觉到那手冷冷的,还硬硬的。
我年纪太小,才四岁,我除了觉得被妈妈牵着很安全,很温暖,没有别的感受。可我突然一下子就长到了三十四岁,我开始心疼妈妈那双为包裹住我而被冻僵的手。每一双小手,都在成长过程中,被这样一双大手牵着、包裹着。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