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癖”这个字本身就是贬义,说明一个人对某一事物过度爱好,或一个人的某一行为习惯有些过度。洁癖是一种贬义的说法。一个人爱清洁,这绝对是好事儿。尤其这几年不是sars,就是禽流感的,把人们弄得不敢不经常用流水洗手,不敢不勤换衣常洗澡。但也得看条件,有这条件的,你讲得起清洁;没那条件,连喝水都成问题,谁还舍得用珍贵的水去洗去涮。
我做美容的那家女子会馆里有位做足疗的大姐,我对的印象颇好。除了因为她请我吃过三元钱一碗的酸辣粉,还因为每次做足疗都和她闲聊,知道她很敬业,有一个相当有出息的儿子在西安上军事大学,直接硕博连读那种,我对这样的女性比较敬重,觉得她有职业道德,懂教育。但有一天,我看到她发火了。原因很简单,只是她保管的那间屋子地上多了几根头发。她瞪圆着眼睛,板着脸,连语气语调里都充满了火药味。“谁上这屋了?梳头上别地方梳去啊!弄地上你给打扫了啊!?”单纯这几句话,不辅助上当时的语气,听不出什么。你只有看到,才知道她火发得有多大。我奇怪,觉得一点点小事儿不值得发这么大火。后来美容师告诉我,陈大姐有洁癖。
我最早知道的有洁癖的人是我的小学同学。她姓郭。“十一”回家我们还坐在一起吃饭来着。我印象深刻的是她洗白袜子。有洁癖的人多爱穿白袜子。她把袜子放水盆里,一遍一遍揉搓,打肥皂能打五次以上。咱们以为早就该洗好了,她还在那儿一丝不苟地揉搓。我为了写这篇文章还特意帮她粗略计算了一下,她每个月用来洗白袜子的时间不少于600分钟,每次按20分钟算,每天都洗一次。这样看来,一个月,她要拿出超过一个工作日的时间来洗她的白袜子,这是比较要命的。
我见识的第二个有洁癖的人是我表嫂的三嫂。那女人在医院上班。在医院上班的人有洁癖是最了不得的。她们家我去过一次,处处纤尘不染,处处锃光瓦亮。地板找不到一根发丝,你也翻不出哪个旮旯藏匿半点灰尘。这和有些单位迎接卫生检查是一个反差,人们常常想让迎检时达到洁癖人士家居的平常状态,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无法彻底清除死角。你若在家里见到那个女人,她永远是一副打扮:腰里扎围裙,手里扯一块抹布,那抹布与平常人家也不同,永远是洁白干净的。跟你唠着嗑的功夫,她能把窗框从头至尾擦一遍-----哪怕那窗框已经干净得可以当镜子。
我大爷家大姐的丈夫,我叫大姐夫的那个人也有洁癖。一个大男人有洁癖是挺吓人的事儿。他挺能赚钱,总零敲碎打搞点小买卖,有时候需要出体力的时候,他为了他身上衣服的整洁,就宁肯花钱雇力工。大姐不给他熨衣裤,他就自己动手。他到我们家进屋的第一个动作是弹一弹沙发上的灰,如果心里不托底的话,还要用整个手呼撸一遍,然后去洗手间把手洗一遍,回来再弹……他坐在沙发上有一个习惯动作,就是掐裤线,一遍一遍从上至下地掐,看得我很烦。
当然,癖者们有癖者们的天地和乐趣。他们把清洁看成生活第一要务。这不是什么坏事儿。只是,有时候过度的癖好会让他们显得与常人格格不入,这是我比较替他们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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