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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笔记

(2023-06-15 09:06:24)
漫谈
            蛮喜欢看谈话类节目或是书籍。比如“歌德谈话录”,是歌德与学生多年的茶余饭后谈话集,有关思维,生活,历史,戏剧,人文,艺术方方面面,有一种连贯和系统性,看到一个人的思想,并能受到启发,前几年我经常翻阅。这是那些碎片化的语言不能比的,断章起义的文字,没有前因后果,便不太有说服力;前段读了一本建筑师青山周平的谈话集,也不错,好的采访像一趟旅行,像一幅在眼前慢慢展开的画卷,它不是静止的,一次性的,而是动态的、发展的,你会看到一个过程,以及过程之中的选择。它是一手的,是现场的,是深入的。看完这本,想起另一本喜欢的书里的建筑旅行,一位面包师非常欣赏建筑师中村好文,去看它位于各地的建筑作品,作一次深度筑旅行,最后请他来设计自己的面包坊……采访和旅行,具备了另一种深度的意义,大概也是异曲同工之妙吧。
            最近看的一本访谈集,是社会学者项飙的访谈“把自己作为方法”,最早知道项飙是听过“十三邀”访谈,后来疫情期不太方便购书,先看了电子书“把自己作为方法”,前一段,又买了纸书重读。一个事情谈通谈透,才具备沟通性和启发性,不会浮于面上。也如同,读通读透,才是对一本好书的尊重。看完很想把这本书带给小孩看看,感觉很适合年轻人读。
             就如采访者说的:放弃概念性的框架,尊重对话的流动,让它真正成为一次漫谈。
             书中有三次深度谈话。
             第一次谈话,是被采访者机场中转,在国际酒店,下午到凌晨,后跟随摆渡车,在机场咖啡厅继续。
             第二次是在项飙工作的地点牛津大学,还原现场感,还原对话原貌。临时提出问题,随着周围环境和所见事物的变化,不同阶段的感想和困惑随时出现。被采访者也会立即回答,不准备,抓住一个题目,迅速进入分析,把一些习以为常的概念和事件重新问题化,经过思维整理,再放回经验的抽屉,充满探索和发现。采访和被采访者都能从思考中得到乐趣,如密林中取水,在直觉中反省自觉,在变化中确认相对的不变。
            第三次是温州。回到项飙成长的家乡,看清楚他的一些思想起源。
            这样采访费时费力,考验双方的智力和耐心,其实是非常难的。想起多年前看的一本关于李安的访谈“十年一觉李安梦”,采访先后跨越了十年,只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才可以说深入了解一个人,呈现一个人流动的状态,而不是你想定格它的某种状态。
            对这样的书,对这样采访者和被采访者,是有敬意的。
    
            记一些读书笔记。


乡绅气质
            项飙说, 我看问题的方法,跟温州做打火机的人最像。访谈中,项飙数次提到三舅舅,对身边事情观察非常敏感到位:能把他身边事形成一个图景,比如做年糕,他会把浸水、攒米到火候掌握很系统地讲出来,能够把其中的道理勾连出来,事情与与事情的联系也就清晰起来,形成一个图景,图景这个概念很重要。给出一个理论,而不是结论。“理论不是给出判断,而是给世界一个精确的图景,同时在背后透出未来可能的图景。不是机械地反映世界,而是精确的反映世界。真正的精确就是你把握住它内在的未来方向。抓住它现在是什么,内在的矛盾是什么,未来走向如何,不能简单判断一个事情对错。你要在农村调查会发现,任何村都有人能把村子的事说得清楚,这其实不容易,我们现在跟年轻人谈话,让他把学校的事,讲清楚这个体系是怎么运转,基本的权力结构是什么,主导意识是什么,每个人的动机是什么,能够分成几类?大部人讲不出来。这其实是非常重要的训练,有意识用自己的语言把自己的生活讲出来,做一个独立的叙述,也不用分析,就是叙述。”
             项飙强调这个乡绅气质,不夸张,不下结论,把自己周围的情况讲清楚,能够把多数人活在这个系统的味道讲出来。
             “地方与中心不是等级关系,而是像月照千湖,每个湖里都有自己的月,靠这样构成一个共同性,小宇宙的自洽,不太需要被外在系统认可,外面的人是否注意到,会不会广泛流传,对他来讲不太重要。要的是把自己小世界的事情讲清楚,对日常比较注意,吵架、结婚、婚丧嫁娶,父母和孩子的关系,条理清晰,明明白白。不一定要讲全国性大问题,而是把一些具体的小东西讲清楚。你一定要带入你个人的经验,否则其他东西都是飘着的。理解世界必须要通过自己的切身体会。今天的知识分子不接地气,不能从非常具体的生存状态出发,讲的东西都比较缥缈。”
            “真正的英雄不是改变世界,而是改变自己生活的每一天。边缘和中心变成一种对立关系,中国人的中心情结,觉得边缘生活不值得一过,造成极大的焦虑。地方文化这一块,日本福冈,做得比较好,它不用和东京的关系来定位自己,它会通过它和韩国、中国特别是山东青岛的关系来定位自己,认为自己是中亚的交汇点。类比广西,也是东南亚的门户,日常它跟东南亚的交往也多。挖掘出来,让老百姓觉察到意义,不能老觉得孩子不能干这个不能干那个,一定要到北京去。”
            “自洽不是封闭起来的自洽,而是小地方都是一个小中心,像一个穴位,贯通全身,要用这样的方式去思考。把关心的问题,用自己的位置讲清楚,把自己的情况讲透了就可能对世界有影响。讲普遍性的问题,蛮牵强。只是地球的一角,而不是中心,把这一角讲清楚,其实就是全世界的语言。”
            想起费孝通先生的“乡土中国”,也有类似的思想。这种思维方式,对普通人,是有启发性的。


用大词是没品的事
            项飙谈到,牛津本科生的FUN意识强。他们会把印度和德国的垃圾处理的比较,印度人住垃圾场旁,房子却很干净;研究人们怎么理解干净和不干净之间的关系。德国垃圾跟脏没有关系,形成循环经济,关心什么扔掉,什么不扔掉的问题。本科生还会研究柬埔寨的孤儿院,那里不愿让孤儿被收养,因为要争取国际援助,是一种人道主义的商业化……FUN的意思就是能够对事情本身发生很大的兴趣和热情,不需要外在的回报来刺激热情。
            有段时间,他在牛津管招生,看到很多中国学生申请,博硕的都看了,很多同学会找知名的人写一封简短的推荐信,而有的则是找自己老师写,你可以完全不知道推荐人是谁,但写得比较具体实在,后者效果远远好于前者。找有名的人,让人觉得这位申请人不自信,需要拉大旗,推荐里不能告诉别人任何信息,因为简短,很形式主义;找自己的老师写,具体,会觉得是很真实的人,真实感非常重要。
            他谈到:自己当初刚到牛津学习时,要写个研究计划,第一稿把导师吓坏了。问他怎么会这么写?他回去看别人的计划,也吓坏了,非常直白朴素,像是跟父母讨论一样,这样计划的打分远远高于雄心壮志。国内的很多报告申请脱离生活,如果把吃喝拉撒写进去,好像不正常。后来他去评别人的项目申请,其中一个申请印象非常深,夫妇两人做同一个英目,因为这样可以照顾家庭,同时更有效分配时间,写得非常具体,这份申请在我们看可能觉得这些应该回避,是私人生活,但他们就这样写,因为这个给他们打了额外的分,他们把计划想得非常清楚,直接,很可信。不要怕边缘,或者知识不够,把自己的不够,真实的体现出来,就会很可爱,不要装腔作势。申请的题目也一样,一定要具体,如果人家看到你对题目有真心的感触 ,就能更加能理解你为什么做,会对你信任,信任你一直会做下去。知道这个人的生活习惯,早餐吃什么,喜欢喝什么酒,只有知道你的真实性之后,才可以信任你。东方文化是屏障,领导者不是一个人,是权力的化身,不太一样的视角。
            牛津的风格,写作和聊天,如果用大词,会被认为是一件粗俗的事,没品味,有水平的人应该用很小的词讲很深刻的道理,词越小越好,具体到一张桌子,一把子,一个茶几。脑子里有图景,而不是数据和材料。伦敦的部长、副首相,周末会来学院跟本科生谈政治。
            项飙谈到个人觉得高水平的大锅饭比较好,否则就没底了,大学里搞得乌烟障气。牛津大学,民主、高度分散,校长没什么权,各个系搞自己的事,各人搞自己的事,原来牛津的工资跟中国七八十年代的单位制一样,根据年龄涨,跟其他比如园丁差别也很小,公社化的体制,强调平等,英国的国家教育、医院,大锅饭,医生赚不了多少钱,却还是有很优秀的人去当,因为职业认同,有意义。大学是一个生态系统,每个人能力不一样,有的教得好,但不做研究,有的发表不了论文,但这个人能聊天,聊天对他们说也是很重要的财富,没有竞争,大家最独特的才华才会体现出来。牛津老传统是一个教学机构,老师认为最要的事是一对一教,研究是次要的,是兴趣,他们认为最重要的工作是培养人。你说你自己多聪明,能写多少书,这个重要吗?关键是你培养什么人,要会带学生。后来,牛津也在改变,他个人认为,研究化公司化的大学,是走下坡路。
            他谈到英国人的另一个优点,很反对多愁善感,不管出了什么事,抿紧你的嘴,不要把它戏剧化。
   

 心里不禁起疑
            他提到一个阶段,去新加坡做访问学者一年,很赞赏新加坡精神,埋头苦干,非常专业,事情一点一点做出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去做。很具体,一定要把它做出来。
           当政的人很清楚新加坡是什么,这么小的国家没人理,所以要观察大的事情,从周边的世界开始,新加坡和马来西亚、印尼应该是什么关系?然后新加坡作为远东的一部分,从英国的角度看,从美国的角度看,它和中国大陆还有台湾的关系,不断扮中间人的角色去调和。光讲自己怎样没用,重要的是对局势的分析。新加坡小,但它有高度的智慧,不断去观察别人,把自己嵌入,总是从自己出发,去观察而不是去定义。动不动反对这个宣扬那个,智慧反而慢慢降低。
            他在这个小地方受到启发,正是因为把自己从那些大的符号、象征、固定性思维,那种自大中解放出来。他的一位忘年交瓦妮曾经老笑他,动不动就讲大的东西。瓦妮六十多岁,没有正式工作,有段时间帮他编辑英文写作,她不是专业学者,但她对具体的地理、植物、医药知识、哲学、艺术都有兴趣,对现在的政治经济问题也有分析,很自然很贴切,对世界充满批判性的好奇、去看去分析不断换视角,这么看倒过来看,很有趣。她出身优越,接受过良好的早期教育,原来在新加坡外交部工作,因为政治立场太左,强调从第三世界利益出发,高层不能容忍,后来辞职,完全放弃物生活上的追求。
           项飙谈到学术的有机。比如谈论强弱,要讲的不是弱者值得保护,最重要的是弱者为什么弱,实际是要花大量的时间去做的事情,而不是站队;比如用比较自然的方式问问题,去符号化。比如这是在干什么?这个大学好在哪,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要管名不名人的,先看看他在说什么,说的东西有没有趣。符号靠大家撑着,如果不撑着,就没有。语言的腐败,讲的东西跟生活经验完全没关系,老百姓也不知道你在讲什么。学术的有机,有机就是有限的。跟社会以一种特定方式联系在一起,不可能是总体性的思想概括。
            连贯性的历史叙述,是传统历史学家的做法,但要进入历史,一定要从现在跳进去,抓住现在的矛盾,从这个出发,追以前的矛盾,才能进入历史,形成历史观。这样进入历史,海南的问题可能跟马来西亚、泰国更相通,因为它们本身在位置上更紧密,社会空间的延伸就跟我们现在所定义的行政空间完全是两码事。没有一个稳定叙述会活得比较有趣,能看到更多东西。一些叙述在他看来比较狭窄,你是中国人,这是事实,但你看问题时,可以是一个母亲,一个女儿,一个六十岁退休的老师,这些都是看问题的视角。去欧洲旅游时,可能看欧洲的母亲觉得亲近。普通人,跟国家权力没有什么关系,对国家政策也不熟,为什么从这个角度看世界,不自信,才需要大帽子。
成功要看是从什么角度看,从谁的角度看,按什么时段看;贫民窟,拆掉,城市化,那么原来的人到哪儿去了,他们怎么想的,为什么其他国家没有清理,要学会反着问。
            项飙说,很喜欢鲁迅的“心里不禁起疑”。“起疑”两个字好可爱,用动词。鲁迅的文风。胡适的,英国式的实证主义,实用主义,文风也好。说话不能没有实证,没着落,只是情绪抒发,在胡适眼里,一点价值没有。有些人姿态性很强,老是摆姿态,讲不清楚事情,就给你一个论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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