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电影院,1990年奥斯卡最佳影片。30年后重映。最近几年,重映的经典片越来越多,是一件好事,好片才配得起影院。美丽人生、海上钢琴师、龙猫、甜蜜蜜、千与千寻,英雄本色,星际穿越,情书……期待越来越多的重映,只要时间恰当,都会去影院看,像一次美妙重逢。或者,将来有一家专门的影院循环放映这类经典片,给社会提供一种良性审美环境,知什么是好,还是很有必要的。
天堂电影院,意大利片,导演朱塞佩·托纳多雷,曾执导过“海上钢琴师”,“西西里的美丽传说“,还有前两年的新片“最佳出价”,水准皆不错。
有些导演,不是为娱乐而生,是为表达思想而生的,一个思考引发另一个思考,只是引发和碰触,这才是文化产业存在的真正价值吧,一味迎合又有什么意思?思想是在碰撞中前行的,文化产业是要去引领些什么的,虚荣和堆砌并无意义。
感觉导演朱塞佩·托纳多雷谈论的都是时间和空间。天堂电影院如此,海上钢琴师如此,最佳出价更是如此……“海上钢琴师”里,他借“1900”的口说:“我停下来,不是因为看见的,而是因为看不见的,太多的选择让我无所适从;琴键有限,而音乐是无限的,我习惯在有限的琴键上奏出无限的音乐,那是我能应对的……”导演只是一遍遍在讲他对时间的理解,对空间的理解,对生命的探索,一遍遍,不厌其烦,而我们在他呈现的时间河里,去感受些什么。真正优秀的导演和作家,终其一生,不过是在探索,并无结论。
那个从小爱电影、爱放映厅的多多,成年后离开小城。站台上,放映员老艾费特为他送行,对他讲:以后无论干什么,要学会热爱,像小时候爱电影爱放映厅一样去热爱。这句话如此触动我,的确,人随着年龄,最容易失去的不是外在,而是内心的热情。这种热情多么难得。就像一次听讲座时,老师提到,要去呵护内心无用的东西,像珍宝一样呵护,不要去打压它。时代怎么样,别人怎么样都不是原因,重要的是你自己怎么想,不要怀疑自己……是的,这种热爱像水果上的那层薄霜,消失很快。
看电影,总留意一些家的细节。苎麻白桌布,白纱帘,餐桌上一盘黄柠檬,咖啡、茶还有面包。母亲的黑衣,白发齐整盘成髻,红宝石耳坠,是有年头的旧红。那是家的模样,干净,清新,沉淀,有一股子朝气。母亲为多多保留了童年房间,一间为远走高飞的孩子保留的房间,常常觉得是有意义的,那里有时间。推开房间的一霎,我跟主人公一样落泪了。他喜欢的电影胶片,电影海报,他的童年回忆在母亲那里,一样样,完好保留。属于他的过去,从未消失。一间有回忆的房间。想起一位友人,母亲过世,处理老家旧居时,发现上学时父母为她贴的表格还在墙上,突然就决定不卖房了,房子都没了,旧时回忆哪里去找,回忆是无价珍宝。
镜头切换,头发花白的多多看年轻时拍的简易幻灯片,画面出现青少年时代的女友布兰妮,真好看啊,天蓝色眼睛,栗色卷发,夹本书走在校园小道上,回眸一笑,就那样留在了他镜头的深处……也许生活中的布兰妮也老了,儿女成群,肥胖臃肿,那有什么关系呢,在他的镜头里,她是那个迎风而来,白衣飘飘的女孩,闻得见香气。布兰妮,只是一个美好女孩的代名词。那种美好,足以令人掉泪。他不是在怀念某个人,而是在怀念那个内心有热情的自己,他只是为逝去的时光默默流泪。
最后一个镜头,放映员老艾弗特去世后转送他的礼物,是当年剪掉的“违禁”接吻电影画面的胶片连环,剪不掉的爱与生命力,这才是上天至美的礼物。黑暗中独坐,他几次热泪盈眶,一切从未消失……它那么完好地保存在另一个人的生命里,那些有关爱的语言。老艾费特曾对多多说过:生活跟电影不一样,生活比电影难多了。多年后,功成名就的多多理解了那句话。可电影就像一种信仰,不是吗?
那个镜头,再次落泪。
电影,嘎然而止。
走出影院,黄昏将黑,街面上车水马龙。
有电影真好,好电影重映值得感恩。导演朱塞佩·托纳多雷说过,生活很难,所幸有好电影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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