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长叹连载六——穿越八百里通天河无人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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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河漂流
走近从小就在小人书中熟知的通天河
走出沱沱河源,我们向下游通天河进发。由于通天河上游无路可走,我们只得折回西宁,向东翻过巴颜喀拉山南行,经曲麻莱绕行近两千公里,才抵达通天河上游。通天河自沱沱河与当曲在囊极巴陇汇合后,至玉树附近的直门达巴塘河口,横贯青海玉树藏族自治州全境,全长828公里,古称“毛牛河”,其上段蒙名木鲁乌苏,番名州曲,或译曰直曲。俗名通天河。中国其他地方也有叫通天河的河流,不过青海玉树通天河名气最大,除了其是长江上游干流之外,还因她被吴承恩写入《西游记》而名闻天下,妇孺皆知唐僧去西天取经被阻通天河,蒙神龟驼载得以渡河,取经回来时因未守当年对老龟的承诺而被连人带经掀下河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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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彦卡拉山
古人对长江全貌的认识经历了几千年的不断完善。《禹贡》载称“江出于岷”,以为长江发源于岷山山系。不过有人认为古人讲的“岷”是一个很大的范围,是将中国西部广大的山系统称为岷,可能还包括昆仑山系,这样讲“江出于岷”也说得过去,只是范围比较模糊。《西游记》作者吴承恩已知通天河,但他可能不知道通天河即长江上游源流,他之后的徐霞客游历了金沙江下游,仍以为金沙江乃大江之源,这也没错。清人将江源的视野拓展至青海通天河。乾隆皇帝曾遣使再勘江源,据传,钦差率随从策马通天河西岸之巴颜喀拉山,向西环望,但见河流枝杈如树根纵横交错,不知哪条是主流,便笼统奏报:“河流如帚,江山一统”,打了个高明的圆场,还拍了皇上一马屁:管它谁是干流,反正都是你的一统江山。
通天河分上下段,自囊极巴陇至楚玛尔河口为通天河上段,长278公里,河床海拔高度在4000米左右。上段河谷开阔,河槽宽浅,河中沙洲节比,水流散漫。过楚玛尔河口后,两岸山岭才渐渐逼近河岸。左岸山岭属著名的巴颜喀拉山南麓,翻过巴颜喀拉山,便是黄河的源头。通天河支流色吾曲与黄河源头之间,以及与格尔木河东源之间,均只隔一相对高度较低的分水岭。要说青藏高原是亚洲的水塔,那么水塔的中心就在青海玉树境内的格拉丹东与巴颜喀拉山地区。长江、黄河、澜沧江、格尔木河东源都发源于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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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河岸奇特地貌
楚玛尔河口以下550公里为通天河下段,河道比较顺直,水流比降增大,水势汹涌,谷地海拔由上段的4000多米下降到3000多米,形成典型的峡谷河流。通天河北岸有然池曲、北麓河、楚玛尔河、色吾曲和德曲等主要支流,南岸有莫曲、牙哥曲、科钦曲、聂恰曲、登艾龙曲和叶曲等支流。通天河在下游直门达附近的多年平均流量为385立方米每秒,年径流量122亿立方米,其中水量的三分之二来自曲麻莱色吾曲河口以上。通天河流域属高寒地区,大部分地区风大,多年平均气温在零度以下,空气稀薄,垂直差异很大,大片地区人烟稀少,有八百里无人区之说。
曲麻莱——被风沙围追的江源第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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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涸的通天河湿地
我们从北麓翻越巴颜喀拉山,过清水河,由青曲路口西行,前往曲麻莱。青曲路为简易山区公路,许多路段系碎石土路,和内地的机耕道差不多,越野车也只能慢慢爬行。进入曲麻莱境内,已是夜半时分。在一处岔路口,我们迷路了,这里一整晚也不见一辆车,周围很远也没有人家,去哪里问路?只能凭着感觉去找路。凌晨两点多钟,好不容易看见不远处有灯光,并有狗吠声,开车找过去,是一个藏寨,但都大门紧闭,藏獒咆哮,不敢轻易下车敲门。这时,一家的院门突然打开,一束手电光幌过来,一个藏族汉子走近汽车,懂藏语的青海省军区杨干事上前与藏汉打招呼,询问去曲麻莱的路。藏汉为我们指了指路,还热情地问我们要不要住下来。我们谢别藏家,继续赶路,在凌晨三点多终于找到曲麻莱县城。根据过往经验,我们先去找县政府宾馆或招待所。曲麻莱县政府招待所是我们遇到的条件最简陋的,一间屋子六张上下铺铁架床,可住12个人,洗手间得走很远,这里最金贵的是水,一间屋子仅有一小盆水,供大家共用,别说洗脸洗脚,漱口都不够用。此时大家又困又饿,顾不得太多,和衣而卧。
清晨,我们被一阵拖拉机的“哒哒”声吵醒,随之传来几声“卖水呢”的叫卖声。下得床一看,只见门口路边停着一辆拖拉机,上有几个汽油桶,桶里装的是水,我们住的县政府招待所也得从水贩子那里买水,一小塑料桶水1元,我们内地那时1吨自来水才1元多,这里的水价算起来是内地的十倍以上,可当地居民还只能去买这么贵的水,氺贵如油,当然得省着用。唐邦兴老师多次到过曲麻莱,他告诉我们,曲麻莱老县城不在这里,因为被风沙包围,有被掩埋的危险,上世纪80年代县城才搬到离通天河不远的这个原本水草丰茂的平坝,但仅仅过了十几年,新县城又被风沙包围,过去新县城供水全靠井水,早在几年前全城的水井都干涸了。县招待所院内就有一口水井,但已弃用多时了。现在县城就靠5公里以外的一处山泉供水,于是就有了水贩子这个行当,他们一大早用拖拉机把装满水的铁通拉回县城,卖给城里家家户户和机关单位。这在内地可能是独一无二的市井现象。我觉得有必要去看看那处山泉,便请一个水贩子带路,驱车前往。去那里只有一条泥泞的山路,坑坑洼洼,只有轮胎大的拖拉机好使。也只有他们能把水弄回县城,难怪水价那么贵。山泉就在山脚下的湿地里,站在泉边回望,县城依稀可见。我不由得感叹:曲麻莱县城在风沙围追堵截下,她将来还能搬往哪里?曲麻莱面临的生态环境挑战,只不过是通天河流域干化和荒漠化的一个缩影。
淘金梦与天河的厄运
离开曲麻莱县城,我们驱车沿通天河向玉树方向行驶。一路看到,通天河下段的几条支流河床,早已被挖了个底朝天,原本清澈奔流的河里,全是污浊的泥浆,挖掘机和淘金船的轰鸣声,打破了旷古高原无人区的宁静。同我们在昆仑河谷看到的境况一样,大大小小数以百计的采矿公司和有证无证的淘金个体户,在通天河流域各处“游击”,遍地开花,几乎没有一条细小的支流被放过。淘金队伍所到之处,满目疮痍,河流被临时筑的拦水坝肢解,河床的泥沙砾石被翻起,尾矿堆成新的沙石山,选矿的泥浆把河流变成了浊流,还夹杂着机器的油污。许多支流都成了这样,通天河干流的水质当然会受到影响,许多支流河口涌着黄汤。与通天河生态恶化相伴而生的,是两岸荒漠化、沙化的威胁。过度放牧和挖虫草已使大片草场退化。挖一根虫草,一手卖价从最初的几毛钱涨到十几元,挖几百根虫草,一年的生活费就挣够了,有这等好事,当地人谁也不会错过机会。一些世世代代都不允许动的“神山”,也被挖的像斑秃。虫草被炒到几十万1斤,基本上是靠欺诈炒作和腐败送礼的庞大需求所拉动,其药效甚至远不如廉价得多的灵芝菌。虫草炒作的浊流祸及神山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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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河大桥
通天河支流巴塘河的玉树,临近川藏边境,自古以来便是汉藏交往的必经之路,有著名的唐蕃古道,昔日靠牦牛运输。如今公路已四通八达。从曲麻莱到玉树,起大早赶路得一整天。到玉树郊外,我们才看到八百里通天河边第一片树林——白杨林。玉树州的书记告诉我们,过去玉树城被雪山环抱,如今由于雪线上升,山头已经很难看到雪了。玉树城又名结古镇,东南25公里处还保留着一座建在半山岩壁上的文成公主庙。巴塘河口以上3公里处,有一块黑色巨石伸向江中,相传即为唐玄奘晒经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