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绿，怎一个娇字了得_西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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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绿，怎一个娇字了得

(2013-04-10 09:40:30)

分类：草木有心

大风呼呼吹，日夜旌旗猎猎。天空干洗过一样，蓝天白云回来了。阳光明媚干净，像创世纪初。鲜嫩鹅黄的树叶在风里摇来摆去抽打着阳光，闪着油油的明亮，细细碎碎全是裂帛声，这欢畅，这清爽，是生长，要叫人看着看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季节已进入“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都合适的时节”。

绿树、绿苗、绿水、绿雾……可盛可端的绿意，新绿压旧绿，层层叠叠，铺天盖地，“呀！天也让它们涂绿了!绿天深处，我们真个在绿天深处。”苏雪林当年文字假心假意，这声喊却是真的——春阳里人人都有放纵的天真。

眼染绿，心染绿，肠子染绿，蹄子也染绿，被春风。

有多绿？谁能说得清呢

有多少绿？如何道得完呢，怕是得去色铺里找出绿的所有色系。以前缝十字绣时，一片叶子也要缝上好几种丝线。新绿、老绿、苍绿、深绿，还不够，还要墨绿、粉绿、淡绿、白绿、青绿、蓝绿、嫩绿、碧绿、灰绿，就算同是白绿，如果不是一个缸号，也会有色差的。

同一棵树，绿也不同。年轻的和年长的不同，枝根的和枝头的不同，枝根绿得深，枝梢绿得浅。好比手足同胞，有的胆怯些，有的阳光些，有的活泼些……它们拥挤在一起，即使前言不搭后语，过渡也和谐，也自然。

不管了，反正一律是饱含深情的，甘心地绿着，畅快地绿着，恣意地绿着，全泛着春天的光泽——旧绿有饮尽风霜的沉静，新绿是初尝春景的鲜活，它们有各自欢欣的人生。绿成一团影，绿成一湖水，绿成浩荡的抒情。剪开是秋波，缝上是重重帘幕，全是葱茏的意思，没有辜负那一个“碧”字。

真是“书成蕉叶文犹绿”

说绿的时候，你不是先想到绿，而是先看见绿。它们在窗外，在路边，在枝头，在脚下，向你招手，不用转头，不用寻找，目光就与那招摇对接，被它攫住。仿佛湮没与挣扎。

是的，挣扎，好像一段上好的春情，即将沉溺，淹没，陷入。莫名的情绪，缓缓泄出，等待收拾，却不知时候。

春天最有趣的事儿就是抬头看树，看绿，一天一个变化。

这些日正是落叶乔木新叶纷生初成绿荫之时，又是常青树和灌木丛换叶交替的季节。

枝叶高高在上，需仰头张望，证明一个季节，它的生命意义。

马褂木看得最多，它刚好站在小区南门的转角处，角度特别好。马褂木的看头在于叶子，像一件短褂子，感觉一群小老爷们居高临下看我，看得我心跳加快。

樟树自然不会放过，眼下它们正在隆重的新旧交接仪式。换了新叶的樟树，像穿了新衣服，干干净净闪闪亮亮看着真是舒服，远看不像一棵树，倒像一团绿烟绿雾。过几天香樟就要开花了——哎呀，我又要意乱神迷了。

换叶的还有杜英。杜英这名字很女性，但不是一般的女性，是带了英气的女性，好像威风凛凛的穆桂英。杜英树，长了老中青三代叶子。将落未落的叶，很红，真真一地残红，看着都是触目惊心的凋零的美。

银杏挂了一树的绿扇子，扇子是风情之物，可以题词写句送给有情人。

枫、松、柏、榆、水杉、黄杨、海棠、樱、玉兰、桂花、栾、银杏等植物，是我每天经过的。在春天，它们默默伫立，风神俊朗，语气清淡，语意深雅，用只有春天才有的情意和我交谈。

我从绿荫下走过，不只眼睛有绿，心里也全是绿。走着走着，情难自禁，想要啸歌，左一句，右一句，直至唱遍山野——广阔的绿色的歌。

绿色漫天归流，凝结这样一捧盈硕结实，可触可摸的爱——所有的爱都是这样漫天而来吗？

春到深处，恰好时节，恰好一段深情，情切切。时间仿佛不存在，也不担心风大会感冒。“天气和煦，很多事情视而不见。”很多事情不去做，不去想。

除了一件事——看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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