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麻娘
杨光志
写下这个题目我首先感到惴惴不安,不晓得这几个字写得准不准确,玉屏人称女人家做针线活、织衣纳鞋底之类叫做“做Ma
niang”,也就是书上所称之“女红”,我听音思义,姑且称之为“做麻娘”。
写下这个题目的第二种感觉是浓浓的惆怅,因为这让我想起了母亲以及她那一辈乃至更以前的女人。她们曾经被长辈严格要求必须具备“做麻娘”的本领,如果欠缺了这项本领,甚至是很难嫁人的。现在的女人们,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偏就是欠缺了做麻娘的技能。
做麻娘,在悠久的历史岁月中,不仅是日常生活的必要技能,更是女人们表达感情的方式。小小的针头线脑,可以将一段拮据的生活缀得熨贴密实,可以将一长串平常琐碎的日子挑绣得花团锦簇。一个女子的情与意,慧与秀,往往也是借一件件精美的麻娘活来欲说还羞,眉目传情,来缚住男人的心,来温暖一家人。
那依稀月光上纺车,一灯如豆时刺绣,半倚床头纳鞋底,一边做麻娘、一边与家人或邻居拉呱闲聊的场景,已成了记忆中一帧深蕴抒情意味的剪影,慈母手中线已不见,游子身上衣都是些机制品,女人们不戴顶针全戴了戒指。当人们有了更多更新潮的表情达意方式后,做麻娘----落寞而无奈地隐去了。
母亲过了四十四,眼睛象蓬刺,早已不能做麻娘了,而妻子连钉纽扣都不会,打毛衣算是沾了点做麻娘的遗风,妻子在做我女朋友时许诺给我织一件毛衣,结果织了一半至今仍放在箱底,几年来,她给我买了四件机制毛衣,件件帅气。看来我这辈子是无缘穿上那件手织毛衣了。
做麻娘,一种古老含蓄宁静朴素的抒情,被我们抛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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