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 遇

○杨光志

 

      小刘在没有月色的夜晚驾着摩托急驰，这样的夜晚其实应该很浪漫，不冷不热，微风轻拂，但小刘此刻心头正恼火透了。他刚刚从北边某县拖了一车锰矿卖到邻县一家选矿厂，在矿区遇一帮当地人拦车找麻烦，差点被飞来的石块砸伤，矿石拖到选矿厂后经化验含量品位不高，这车矿石不仅没赚到钱，反而蚀了大本。小刘在厂里办妥了购销手续已是深夜十一时，这会儿正驾着摩托往县城自己的家中急赶。想到了下岗在家的妻子正盼着自己赚钱的消息，小刘为自己的境况嗟叹不已。

 

    唉，机遇不好哇！小刘本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大学毕业生，分到A局后工作积极发展势头甚好，但新调来的顶头上司莫局长看不惯他锋芒太露，处处排挤刁难他使他仕途受挫，他愤而停薪留职下海跑生意。可小刘不是跑生意的料，停薪留职半年几宗生意做下来，赔得一塌糊涂。

      "救命呀！"黑咕隆冬的道路旁忽然响起一声女人的尖叫，小刘猝不及防差点吓得丢脱了摩托车把。愣了一会稳神壮胆用车灯往发声处一照，一个头发散乱衣着时髦的女子站在一个石坑边正冲他乞求地招手。她身后的草坪上，鬼鬼崇崇地停着一辆轿车。

    小刘用车灯照向石坑，下车向那女子走去，走近一看，原来石坑里还有一个秃头老者，捂着血糊糊一只脚，嘴里"哎哟哎哟"一个劲倒吸冷气。那女子的脸上也流着血，娇柔无力地发嗲呻呤。

    "这儿是开发区，正在大兴土木。黑灯瞎火的你们怎么到这儿来玩喽？"小刘不无讥讽地询问。那秃头老者喘气不答，虽在坑底光线昏暗，也隐约可见那脸色涨得如猪肝一般。

    小刘见坑边一片小草被压得东倒西歪，又见那老者尴尬的样子，心头明白了大半。那女子则用身体偎向小刘，娇滴滴地说："大哥，救我们一下啦！"

    小刘也没多想，跳下坑去扶那秃头老者，捡起老头跌落在一边的假发、手机等物件，凑近老者小刘一下惊讶不已："莫局长？！"

    老者正是小刘的顶头上司莫局长。莫局长一张脸涨得更红了，嘴里喃喃地不知嘀咕什么。没了假发又痛得咧嘴抽气的脸全没了平时威严。扶起来被车灯直射时还看得见脸上有那女人留下的几个口红印。

    小刘扶着整个重量压向自己的莫局长的肥胖身胚，心中厌恶得直想将其又摔倒在地。那女人嘴里象抹了蜜似地一个劲道谢，装摸作样似乎想帮点忙。小刘叹息一声决定还是将莫局长扶上去。

    将莫局长扶上他自己开出来的轿车上，莫局长似乎恢复了一些元气，说起话来又有了平时作报告的那种调子：

    "小刘哇！太谢谢你了！听说你这半年来做生意挺不顺的，我很为你惋惜呀！这几天我正在考虑，还是要请你回来工作。我们局里象你这种有才华有经济头脑的人太少啦。局里正打算在这个开发区设立一个办事处，你来当办事处主任怎么样？聪明的年轻人，要懂得把握机遇哟！"

    小刘不置可否地听着，不冷不热地问："先送你到医院包扎一下？"

    "这样吧，麻烦你先把这位小姐送到××酒楼，叫酒楼的黄老板来接我。"莫局长眨着狡黠的小眼睛，说完又郑重叮嘱："小刘，明天到局里来找我，我们把刚才我讲的那件事落实了。"

    "唔"。小刘含糊地应了一声，脑子里翻动着无数个念头，搅得他一会热血滚一会儿怒气生。他浑浑噩噩地将那女人送到××酒楼，又浑浑噩噩地骑车返家。迎接他的妻子热烈地拥抱他，在拥抱时从他怀里摸到一团脏兮兮的假发，吃了一惊："这是什么？"

    "这是我的筹码！"小刘神神秘秘地笑了。脑海里响着莫局长的话："聪明的年轻人，要懂得把握机遇哟……明天来找我，我们把刚才我讲的那件事落实了。"

    小刘当天夜里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为明天想得头都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