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 贝

杨光志

 

    钱贝的运气老是不好，和他一个院子长大的汪胜总是能压过他一头。比他高三两公分，比他重10来公斤；小的时候玩打仗的游戏，汪胜是日本鬼子司令，钱贝是汉奸头目，钱贝老是被汪胜骂"八格牙路"，高考时，汪胜上了大学分数线，只多几分，钱贝仅差大学线几分，很不情愿地去读了两年中专。毕业后工作了两年，汪胜也大学毕业了，竟然也分来这个单位。又两年，汪胜当了这个单位的头，钱贝则是他的秘书。

    于是本来就外向的汪胜越发外向，本来就内向的钱贝越发内向。两个人在室内谈话，一个高八度，一个低八度，外面听的经常以为只是汪主任一个人在里面自言自语。

    最令钱贝伤心的是汪胜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势将他暗恋已达四年之久的本单位一枝花白雾给俘虏了，眼睁睁看着汪胜与白雾出双入对一路谈笑，然后是白雾上好的一付苗条身段"肿"起来了，然后是白雾作了汪胜的新娘。

    婚礼那天，看同事们忙东忙西搬这搬那替汪主任忙活，钱贝很不情愿干体力活，但全单位的人都在帮忙也不好抽身走开，看新郎官汪胜正悠闲地与一帮亲友用扑克牌"闷金花"。便参与进去，结果很奇怪，用明牌打不赢汪胜"闷"起的牌，输了不少钱，汪胜打完牌泄露天机：我这付扑克是密码牌，从牌背面的密码记号便可知道牌的花色点数。"摆明了赢你！"汪主任哈哈大笑。

    钱贝很恼火但还不敢显在脸上，悻悻然走了。从此不再参加单位里任何娱乐活动。做了一支猎枪，养了一条土狗，经常一个人跑到附近的山上打猎，光秃秃的山上只打得着蚱蜢哪里有什么猎物，钱贝聊以消耗体力，避开人群罢了。

    汪胜见钱贝有条土狗，便养了条狼狗，狼狗"呜呜"一叫，土狗便直打哆嗦，钱贝解嘲地笑骂自家土狗，肚子里恨得直骂娘。

    那一天，单位里忽然爆出条新闻：汪主任的老婆睡错了床，钻进了一个有妇之夫的被窝，被汪主任知道了，然后不见不吵不见闹白雾便独自一个人在外租了一间屋住着，上班下班郁郁不乐显得楚楚可怜，钱贝见状心里象打翻了五味瓶。

    在一个傍晚，闲逛的钱贝巧遇白雾，安慰了她几句，白雾心绪激动，便哭倒在他怀里。

    一贯不修边幅的钱贝便开始整洁起来，言语似乎也多了些。仍是有闲暇便扛个猎枪进山，逛一圈无甚收获，便去农贸市场买个兔买个鸡鸭什么的。冒充"猎物"丢给白雾整来吃。

    又是一天出猎，路上遇见了汪胜，两人寒暄了几句，旁边汪胜牵着的狼狗忽然一阵呕吐，吐出些猪下水之类的狗食。钱贝的土狗便想去吃，钱贝觉得恶心，便把狗拉开，汪胜则说："不要了，给你吃。"捡了根棍子挑起那狗食喂土狗，钱贝一张白净的脸胀得像猪肝。见土狗张嘴吃下了那猪下水，便端起猎枪，"啪"地一声将土狗枪毙了，汪主任吓得魂飞魄散。

    拖起土狗的尸体返家，白雾笑骂他："把狗也当猎物啦！"钱贝不答，在碗柜里翻出一瓶白酒，咕嘟咕嘟喝下去一半，把瓶子一砸，咬牙切齿圆瞪着眼迸出一句：做人要有人格，做狗要有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