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鲁隐公七年到十一年(公元前716年——前712年),《春秋》中记载了郑国一系列的征伐事件,在出色的外交与战争手段的结合下,郑庄公成就了自己“小霸诸侯”的基业。郑庄公的成就为后来的“春秋五霸”所效仿,成为了春秋时期以“霸业”为主导的揭幕人。
郑庄公的征伐往往打着天子的旗号,因为他毕竟是周王朝的卿士,有代天子行使征伐的权力,正是依靠着这种权力,他联合诸侯打击不朝觐天子的宋国,在攻取下一些土地之后,他不贪图土地,把它们全数送给了爵位比自己等级高的鲁国,不但取得了军事上的胜利,在政治舆论上也得到了认可。然后,他又马不停蹄的回师国内,对入侵郑国的宋、卫、蔡三国军队进行围剿,并最终在戴地全数俘获了三国的人马。接着,他又以郕国违背天子命令没有出兵宋国为由,进攻郕国取得了胜利。
公元前712年,郑庄公联合齐、鲁两个大国征讨许国,弱小的许国基本上没有什么还手之力就被攻陷了,许国国君逃往卫国,三国军队进驻许城。齐国国君本来想把许国让给爵位最尊贵的鲁国,但鲁隐公很识趣,并没有接受,于是齐鲁两国就让郑国接收许国,这正中郑庄公的下怀。
郑庄公立即对许国进行了一系列的安排,让许国的大夫百里事奉许国的宗室许叔居于许国的东部边境,然后派郑国的大将公孙获驻扎在许国的西部边境,名为辅助实为监视许国的一举一动,在临行前,他先后对百里和公孙获做了嘱咐。这段精彩的文字被《左传》详细的记录了下来,郑庄公首先嘱咐许大夫百里说:“许国今天的祸患是上天降下的惩罚,只是借我的手实行罢了。我自己有个兄弟,尚不能跟他相处好,让他在国外流浪,我又怎么可能长久的占领许国呢?我只希望大夫您能够好好的辅佐许叔治理好许国,让许国的老百姓能够安居乐业,我会派公孙获来帮助你们。假如上天可怜我,让我得了善终,又赦免了许国的罪过,让许公回到国内,那么我们郑、许两国仍可以亲如兄弟。一旦我们郑国有什么事,许国还会拔刀相助,保证我们郑国的安全。我的子孙能够保全自己的国家已经算是不错了,怎么还有能力觊觎许国呢?我现在留您在这里,也是为了保护郑国边境的安全。”然后,他又对大将公孙获交待道:“凡是重要的东西都不要留在许国,我如果死了,你就赶快离开这里。周朝的天下不行了,我们姬姓子孙的气数也在不断的衰竭,许国是名门的后代,我们最终还是不能跟他们争短长的!”
郑庄公的行为被君子认为是合乎礼的表现。其实在这里说的礼与我们理解的所谓的礼仪制度是不同的,他的内涵指的是可以治理国家、安定社稷、使百姓井然有序、能造福子孙万代的手段。郑庄公对许国的处理正是秉承了这一原则,他借着许国当局失政的机会,以天子的名义讨伐乱政的诸侯国,伐之有理;在制服许国后,他并没有吞并许国,而是立了许叔,让自己的大将公孙获在许国监视,这是他充分的考虑了情势,知道自己并没有能力控制住许国的局势,与其最后被许人打回来,不如保存许国,做个外援。总之,郑庄公对许国的战与存,充分表现了他的老谋深算和睿智,他既从中获得了利益,还保证了子孙不会因此而受祸。无怪乎在整个春秋前期的各路诸侯中,郑庄公是他们中的翘楚人物,也难怪他能够使一个中等诸侯国--郑国成为中原霸主。
其实从郑庄公的所作所为中,我们可以看到,所谓的礼并不是与政治手腕格格不入的,也不是说依礼而行就不允许耍权术。只是权术要由礼这个底线所决定,不能超越了礼的界限。正所谓坚定的原则性与高度的灵活性相结合,原则性就是礼,灵活性就是权谋,两者完美的结合在一起才能够取得事业上的成功。尤其对于一个政治人物来说,政治底线和权谋之术是他必须要具备的,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