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1@365(12月17日):#过午不食100天#Day64理发记之一

分类: 日记 |
在这个世界上,到目前为止,除了我自己之外,作为一个非专业理发师人士,我只给两个人理过发。一个是我的姥姥,另一个是我的家夫。头发对一个人的重要性,已是不言而喻,把自己的头发完全交由另一个非专业理发师人士打理,可见对另一个人是多么的信任和放心。当然,虽然同样是充当理发助手,我给这两个亲人理发的前提和境遇也各不相同甚至是大相径庭的,关键还是取决于他们的要求了。今天先从给姥姥理发说起吧。
开始给姥姥理发时,应该已经是我上了大学之后的事了。已经忘记第一次是在什么情况下给姥姥理发了,忘记姥姥是从什么时候起就不再去外边的小理发店专门去理发了。只是记得,每月找一个周末的时间回家去姥姥家看她时,她就会叫:“小飞,来,给我归置归置头发,又长了,长得还真快。”于是我就二话不说,从姥姥炕上的活笸箩里找出那把家用的大黑剪子,就是剪布剪线的那种最普通最传统的大剪子;让姥姥背对着窗户坐在屋里一个单独的木头凳子上,她主要是脑后面的头发长得快长得厚;再找来一块小布单子,真像那么回事儿似的给姥姥围上,以防头发渣子掉衣服里;再用湿毛巾把姥姥头发弄湿;最后再抄起一把梳子,就好像还真会分层次似的照葫芦画瓢地就给姥姥归置起头发来。
当时姥姥也得有80出头了,虽然依然身体硬朗、健步如飞、笑声爽朗,但她对自己的外表外貌似乎没有之前那样高的要求了,不管是在家还是出门,能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就行了。所以她对我的技术要求并不高,用她老人家的原话说就是,别参差不齐跟狗啃的似的就行啊——就在刚才,工位桌上的电子相框里闪过两张我给姥姥拍的照片,出现的还真是时候,我又看到她那时的样子,看到她被我理过的头发,就又把自己给招哭了。每次我因为想姥姥哭,只是因为我再看不到她、摸不到她、跟她说不了话了,我是多怀念这份感情和感觉啊——擦擦泪,再说回来吧。于是我就只能用仔细认真的态度来弥补我技术上的不足了,结果还是很令姥姥满意的。姥姥一直是短发,这也是她的头发比较好打理的重要原因之一吧。
剪完之后,撤下小布单之前,我都会拿一个小镜子让姥姥自己照照,看哪还有不满意的地方,我再修理修理。这时姥姥就举着小镜子,左照照、右看看、再用另一只手摸一摸、捋一捋脑后的头发,之后就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笑笑说,“挺好的,就是它啦!”然后再冲着我笑笑,露出了她那排同样80多岁高龄的整齐虽然有点发黄的牙齿,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好像不用出去理发,省了很多事、省了很多钱似的,好像让自己的亲外孙女给理个发,就感觉多得济、心里就多美似的。得到了姥姥的首肯后,我才放下手中的工具,小心地把她身上的布单解下来,再把姥姥衣服上、脖子上的“漏网之鱼”一点点掸下来、用嘴吹干净,最后再把地上的头发扫干净,就算大功告成了。
如果赶上哪回姥姥心情好,剪完头发她就自己洗洗头,擦干后等新理的头发要干还没干的时候,就拿出她的发蜡或发油,先弄出一点涂在手心里,再两个手互相抹开了,之后再同时抹在头发上。从前至后反复抹个几次,就把小头发弄得服服帖帖的,闻上去还香香的了。这时我都忍不住抱着姥姥亲她一口,她就越发可爱得笑得像个小姑娘似的了。理完发姥姥的心情很少不好呢。
有时我晚回家半个月、一个月也是有的,这时姥姥头发长了,就只能找我老妈代替我做她的理发助手了。可姥姥对我老妈的理发工作颇具微辞,关键是态度问题。有几回姥姥就跟我说,“你妈理得可不行,她太着急,总糊弄事儿,不像你,有耐心烦儿,你看上次她把我这头理得就长一块短一块的,下次还是你来吧。”
其实我也不是回回尽职尽责,我就清楚地记得至少有一回吧,我给姥姥理发时有些分心,结果剪到她耳朵附近的头发时,咔嚓一下,剪着姥姥的耳朵了!当然没把姥姥耳朵给剪下来,也没给剪出个口子没出血,只是夹了一下,得亏那把大黑剪子钝啊!但那也是铁啊,那也是肉啊,姥姥当时就不由地唉哟了一声,听姥姥这么一唉哟,当时我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给扎了一下似的,当时手脚就都软了,从心里到浑身都难受死了,比自己被剪还难受十倍百倍。这种心疼是完全无法控制的事,好像只会发生在至亲至近的人身上,这就叫“感同身受”吧。从那以后,我是每次都必是兢兢业业了的,再不敢怠慢姥姥,虽然她当时一句责备我的话也没有,我只是不能再让姥姥再挨这么一剪子、我心里再受这么一扎了。
给姥姥理发的美好时光,也像一切美好的回忆一样,一去不复返了,它们必定是被会染上一层淡淡的象征着忧郁的蓝色的。不怕回忆有多忧郁,只怕连这样的回忆都没有。姥姥虽然离开了,但她留给我的爱会一直在我左右,在我心里,在我灵魂里,伴我度过这无尽的永昼永夜。这么想着,我就再不觉悲伤了,有浅浅的幸福的笑浮现眼角嘴角了。
好了,关于给姥姥理发的事就说到这里吧,明天另说给家夫理发的琐事一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