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家巷
尘封的记忆
李云胜 文/摄
江家巷也叫七弯巷,以前位于安庆路与长江路之间。后来随着城市建设的需要被拆迁了,和许多老街巷一样荡然无存,但记忆并没有一同逝去……
最弯曲的巷道
我在翻阅《嘉庆·合肥县志》卷三“疆域志”,在里面琢磨清朝早期庐州城里的街巷格局,发现以姓氏命名的小街小巷还真不少。比如金家巷、孙家小巷、杨家巷等。
著名的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杨振宁博士出生地四古巷隔壁的那条小巷引起了我的注意。从现在长江路四古巷往东一直到六安路,高楼大厦一栋挨着一栋,基本上没有巷道。但在清朝以后,那里有一条小巷叫江家巷。
江家巷,顾名思义巷子里一定住着户姓江的大户人家。在四古巷,77岁的杨俊杰老人对我说,哪里是什么大户人家,听他的上辈人讲,清朝的时候那里还是棚户区,地面高低不平。后来搬来一户姓江的人家在那里盖起了几间砖墙瓦房,那在那一带算是较好的建筑了。不久,江家的一些亲戚也在那里搭建,也有外姓人家陆续搬到那里,逐渐形成了一条小巷,南面通前大街即今天的长江路,北面通后大街,即今天的安庆路。
杨俊杰老人说,这条小巷很好玩,当初盖房子的时候不像今天有规划,大家都是盖到哪算哪,只要留出走路的地方就行了。江家巷那里地势微微起伏,大家就势建屋,自然形成了七个弯道,大家把那里俗称为七弯巷。
我想起了合肥的四湾巷,当年也是因为巷道弯了四道弯而得名,不同的是四湾巷虽然已经裁弯取直,但还保留着,而七弯巷早已难觅踪影。
不过要是从弯道的数量上比较的话,江家巷也就是七弯巷可算是合肥历史上最弯的巷道了。
吓人的鬼故事
过去的城市不像现在这样发达,建筑和道路也是多少年不变。清朝延续下来的江家巷到了民国时期,大致还保留着百年的风貌。
据杨俊杰老人回忆,他小时候就住在四古巷里,与江家巷距离很近,经常到江家巷玩耍,记忆最深的就是在不宽的巷道里数到底有几个弯。因为狭窄加上弯道又多,行人稀少的江家巷有了一点阴冷的味道。
那时合肥城里流传这一个故事,说七弯巷里有七个鬼出入,专门掐那些坏蛋,只要你做过昧良心的事,晚上走这条巷子,结果可能就是被鬼掐死。还有一种说法是人的左右肩膀上各有一盏神灯,一回头灯就灭了,鬼也就出来了。因此晚上走这条巷道时,你千万不要回头,否则也会被鬼伤害,断了你的小命。
这当然都是老百姓对人间恶行的诅咒。但一直到解放以前,那里事实上却是土匪出没的地方。杨俊杰老人说,小时候多次听家里的大人说,白天也要少到那里溜达,因为那里经常出现劫道的歹人。一次,一位妇女晚上从那里回家,遇到一位蒙面歹徒,结果脖子上的金项链被抢走,要不是碰巧有人从那里经过,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没想到的是那位被劫的妇女是合肥县商会的女眷,当时合肥县商会办了一份报纸叫《皖商周刊》,记者们听说了,气得要把经过写成新闻报道。合肥县衙的官员们闻讯紧张了,这要是登在报纸上,那合肥县治安状况的恶名就要远扬了。于是赶紧找到《皖商周刊》以及那位被劫的妇女,软硬兼施才算平息了事态的发展。
这以后,合肥城里的巡警加强了那一带的巡逻,出没江家巷的土匪算是暂时销声敛迹了。
最终完全消失
民俗专家牛耘先生还记得江家巷解放前的模样:巷子里的道路是条土路,巷子里住户清晨即起,洒扫庭院和自家门前的巷道,那里倒也干净平整。两边都是平房,大都是土墙草屋,也有少数青砖小瓦,是典型的江淮地区的建筑式样。巷子因为弯道太多,除了住家在里面的人出入以外,经过那里的人并不多。
牛耘先生说解放以后那条巷子还在,记得北边巷额上有一块砖,上面是阴体砖刻“江家巷”三个字,经过百年的风吹日晒,字迹已经变得模糊了。1955年,合肥市为了缓解接待能力的不足,在那里兴建安徽大旅社,也就是今天的长江饭店,从南往北的六个弯道都被拆除,仅留北边的一个弯道,大概有三十米长。
又过了几十年,1985年的时候,合肥掀起了旧城改造的热潮,那里仅留的最后一弯也全部被拆,盖上了现代化的高楼大厦,一栋栋居民楼拔地而起,流传百年的江家巷最终消失在庐州的这块土地上。
我去那里采访,试图寻找留下来的蛛丝马迹。长江饭店院子里的一位老职工对我说,今天的长江饭店原餐厅的西侧大门就是江家巷的原址。我在那里转悠,四周房屋也很陈旧了,但也都是解放以后的建筑,那青砖小瓦、土墙草屋肯定没有地方寻觅了,江家巷这个地名永远尘封在人们的记忆之中。
手记
合肥老街巷多,故事也多。但知道那里故事的老合肥却在逐渐减少,这催促着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深入。
仅仅一天的时间,就发生了两件事,使我有了紧迫感。一件是晨报热线转来的线索,一位姓项的女士给我们“晨报地理”提出了许多中肯的建议,末了她告诉我,要是早几天和我们取得联系就好了,他的父亲是老合肥,对合肥的风物长故可谓如数家珍。可惜的是前几天中风住院,否则一定可以给我们提供许多我们想要的素材;
还有一件是我采写这篇文章的时候,看到了范毓顺撰写的《闲话合肥老地名》,上面就有关于江家巷的只言片语。我想就有关的问题采访他,一打听,他却于今年年初去世了,我感觉又一个合肥通离我们远去。
我在采写“晨报地理”的时候,特别注重三个要素,其一是通俗易懂的散文化的笔调:其二是史志资料的佐证:其三就是亲历者的口述笔录。如今,行文的方式取决于作者的文采,那是可以学习长进的:而资料的堆积是有史可查的;唯一珍贵的是当事人的亲历讲述。
那是活生生的历史见证,随着当事人的逐渐离去,越发显得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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