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女儿学校的高中毕业典礼，气温高达华氏93度，在学校足球场，坐的坐，站在站，女儿说：“真像是‘烤乳猪’”。其实，被烤的不只是600多个穿着袍子戴着帽子的学生，还有看台上那些前来支持的父母亲戚朋友，台上校长和其他工作人员。

 
为女儿高兴，跌跌碰碰，却终于融进在这个集体里。哈，听到妈妈大声喊叫她的小名，搭手看清楚，使劲跟我们挥手，每个孩子都是爸妈心中的宝贝，我的宝贝终于长大了，热闹的场面，总会让人忘记伤感，但鸟儿还是在墨镜和帽子下，悄悄擦了两次眼泪。

为了这些毕业典礼，学校排练了两次，每次回家女儿都会很开心：“今天每个人可以拿到一杯Jamba  Juice的免费饮料；这次有一件背面印上所有毕业生名字的免费T恤。”

学校规定，所有参加典礼的人，不能打伞，不能鼓掌，凭票入场，学校给每个学生提供7张免费入场券。

就这几张免费票，这帮毕业生又在校园里“演出了”一场有趣的戏，首先女儿问我，家里除了爸爸妈妈，还要给谁留票？我说，姑姑呀，还有哥哥嫂子还有很多我们的朋友。女儿也不吱声，过了几天，突然说：“妈妈，我想把我的票卖掉？”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卖什么票？怎么老钱钱钱，好不容易熬到高中毕业了，应该请亲戚朋友过来给你祝贺一下。”女儿又不吱声了。我以为她听进去了。

过了几天，接女儿回家的路上，她突然说：“妈咪，我想带你去一家甜品店，他家的东西真的很不错，就是以前我学钢琴的学校那，你拉我去吧”。

那天，可真让鸟儿不好意思，一进店门，清一色的小孩子，我一个“老人家”混在里面，很不协调。不过，女儿可不在意这些，她很老道地点了我喜欢的饮料，还点了一篮香喷喷的盐酥鸡，跟她坐在店里，她把校报拿出来，告诉我，这些毕业生里，有谁去了耶鲁和其他藤校的，还有去东部私立女子大学的，有一位上斯坦福，而上伯克莱等UC，UC LA等学校的有好几十，女儿和她的朋友们，各自按自己的理想，去读工程建筑，艺术大学……

我为女儿骄傲，因为她有一个很平和的心态，既一点不在意谁上哪所大学读书，而是为那些考得比自己好的同学高兴；她也为去普通社区大学的孩子解释：“妈咪，他们不是所有去社区大学的都是学习一般，有很多人都是为了节省学费，两年之后转到其他大学去读”。

吃完盐酥鸡，喝完饮料，女儿笑眯眯地跟我说：“今天我用卖门票的钱请你吃东西”。

“不是让你把票给妈妈吗？你怎么真卖掉了？”

“反正我会给你留票，放心吧。”

有天她有点不好意思问我：“假如有人送我一张免费的票，我把它卖掉，会不会与有点卑鄙呢？”

“卑鄙倒是言重了，不过，卖掉别人送你的票，总有点不好意思吧，真要卖票，她自己卖不就得了？”

毕业典礼的日子越来越临近，女儿根本不提票的事情，我也差不多忘记了，前天先生很开心地跟我说：“我们女儿不错，蛮有点经济头脑的”（鸟语：还夸呢）。

这父女俩可真是一唱一和，女儿回来，很开心地汇报成果：“我总同8张票，留两张给爸妈，剩下6张全卖掉了，总收入$86: 最高一张卖$20，还有两张一起卖$30块，一张卖$18，还有一张卖了$10，同学送我那张，我没敢卖高价，只要了$8.”

我有点不高兴，说了要你留几张票给我，怎么全卖掉了？ 女儿说：“妈咪，人家拿了你的票，不好意思不来，来了干嘛，又不好玩，还要在太阳底下暴晒，是吧。你想呀，我们有些同学的亲戚，还从国外赶过来，大家族呀，他们不是缺票吗？我们不卖票给他们，他们怎么入场呢？我的菲律宾同学还问我，你中国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会来参加吗？我告诉她不会，她就说，那他们一定不爱你”。

“那你怎么回答？”女儿神情有点黯然，她很在意国内的亲人们。我安慰她：“因为爷爷奶奶身体不好来不了，我们又没时间回去照顾他们，所以，舅舅阿姨他们代我们照顾，没时间过来参加你的毕业典礼，而且还要签证，未必能获准，也很麻烦，但他们都很爱你……”。

到底还是小孩子，很快又津津乐道：“我们有个同学也像跟我一样卖$20一张，结果人家不要，最后他说，$5一张好了；还有几个牛人，哇，他们竟然可以卖出$40块一张的‘黄牛票’……相对而言，我的销售水平很一般啦。”

“你们读书都在学校搞些什么呀，那你卖掉同学的那张票，你卖了钱拿给她，就当你代她卖呀”。

女儿很正色地：“No, she said she never thinking about that.  She doesn’t care about this money”. （不，她说她从来没想过这个，她不在意这个钱）。你看看，说到钱，她马上说英文掩饰，果然是心里有事吧。

密切关注、陪了女儿这么些年，经常跟她说，金钱很重要，但我们不要钻进钱眼里，被钱所控制，不过，孩子大了，家长是管不到的，因为他们自己很有主意，压根儿不会听你的；依然还是搞不懂这帮孩子，也许自己得接受一个现实：真的Out了。

嘴里责怪女儿，但心里也是为他们这代人高兴的，他们没有我们这代人的压抑和顾忌，他们活得很坦然很真实，或许，他们也是在摸索里成长和寻找快乐，显然，女儿不是个“小财迷”，她爱家人，爱父母，昨天父亲节，我们一家三口去看电影，吃午餐，给先生买衬衣和T恤，女儿都是抢着买单，最后我们只让她付电影票的钱，晚上，女儿又邀请我们一起玩牌和看电影，毕业了，女儿轻松了，更懂事了。

两个好朋友，从女儿初中来美国读书第一天，就是身边这个女孩子带着她，给她翻译，教她怎么找教室……两个人不仅成了学业上的“竞争对手”和协作者，也成了生活里最好的朋友。等待爸爸去取车来接，两人索性坐在地上，她们下午一起看部电影，继续庆祝，女儿今天告诉我，昨晚整晚没睡，因为所有的同学都在Face Book 上熬到天亮，在学校时不觉得，要分开了，大家都难舍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