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学进：环卫工撕掉的是权力“牛皮癣”

19日下午，郑州农业路与文化路口西约200米路南，一名环卫女工正在撕张贴在临街墙上的政府征迁通告。环卫工说，他们公司规定：如果发现一处“乱张贴”没有清理，就要被罚款5~10元。对此，金水区房屋征收和补偿办公室一名李姓负责人受访时称， “我们必须张贴，这也是市里的规定”，但问及具体依据的是什么规定时，他说这是多年沿袭下来的工作惯例，“以前都是这样做的”。（10月20日《大河报》）

咱先来认识一下这两则征迁通告，一则是《郑州市金水区人民政府关于郑州市农业路快速通道工程金水区项目国有土地上非住宅房屋征收决定的通告》，另一则是《郑州市金水区房屋征收与补偿办公室关于农业路快速通道工程金水区项目征求被征收人选择非住宅房屋征收评估机构结果的公示》。标题有点长，尤其是后者长得让人看不懂。

单从标题显示的内容看，我们还真不能将它们与兜售性药、治疗阳痿的“城市牛皮癣”等量齐观，但从其所追求的广而告之效应和张贴的位置、牢度分析，确确实实属于“牛皮癣”。如果硬要区分的话，我们不妨叫它们“权力牛皮癣”。为什么这么说呢？

原因不外乎：一是告知征迁主体是政府；二是显示征迁有理；三是昭示政府行为不受约束。用李同志的话说，此乃惯例。言下之意是，《郑州市城市市容和环境卫生管理条例》管不着。因此征补办尽管知道《郑州市城市市容和环境卫生管理条例》第25条明确规定，禁止在道路、广场、立交桥、临街建（构）筑物、公用设施以及树木上涂写、刻画、张贴，也发现今年上半第一批张贴的通告不少已被撕毁，但仍然将错就错，照贴不误。

这就是“权力牛皮癣”的牛逼之处。政府可以依照《条例》对“城市牛皮癣”悉数铲除，对情节严重的还可处以经济罚款，但却可以放纵自己的乱张贴行为。这叫什么？网友形容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一众网友在表达了对“权力牛皮癣”的唾弃的同时，纷纷建议，要给这位环卫女工加薪。看来，此举深得民心。

只可惜，从这名李负责人的回应分析，征补办不但没认识到乱张贴征迁通告违规，反而拿惯例说事，坚称“以前都是这样做的”。意思是，只要形成惯例，即便错也是对，而且要一直错下去。这就越发显得“权力牛皮癣”的形成并非一朝一夕，而是与权力相伴相生。但这里我要借用鲁迅笔下的狂人之口问一句：“从来如此，便对吗？”公款宴请，从来如此，便对吗？公款旅游，从来如此，便对吗？公车私用，从来如此，便对吗？强征强拆，从来如此，便对吗？我国历史特别悠久，有太多的老规矩、老黄历，没事实证明，凡是从来的都对。

如果说，“城市牛皮癣”糟蹋的只是市容市貌，那么，“权力牛皮癣”不仅污染城市形象，更会损害政府形象。但愿征补办能从此次事件中认识到自己错了，错在对权力先天性地具有扩张性缺乏警惕，总认为政府行为永远都是对的，甚而无视在大街上乱张贴通告违背了政府自己制定的条例，在今后的执政行为中时刻注意权力的自我谦抑，要求公民做到的政府带头先做到。

其实，征补办改正乱张贴通告的错误很简单，增设几个公告栏，尽快开通官方网站，注册微博、微信等，便可以通过网络平台“广而告之”，何须上街张贴纸质通告呢？难的是能否像狂人那样自我否定“从来如此，便对吗”的因袭思维，像狂人那样经过痛苦的思索看穿其中的真相：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