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学进：学生的人头数咋会比“死魂灵”还好骗

   6月4日的《中国青年报》报道了一个惊人消息：本该惠及每一名农村学生的农村义务教育公用经费补助资金，却招致湖北省阳新县受义务教育学生人数频频“闹鬼”。单是一个白沙中学，就虚报了3000名学生。甚至一些本已撤销的“幽灵学校”，仍在领着农村义务教育公用经费补助资金。

一所学校有多少学生数，随便数数就能知道；一个县有多少学生数，只要会简单的加法就不会弄不明白，可就是这么简单的算术题，在阳新县（此类现象全国各地所在多有）却成了大难题。从报道中得知，不仅学校上报数与官方统计数相差甚大，即便官方网站自己公布的近几年该县的学生数也极不靠谱。如根据湖北省财政和编制政务公开网上公开的《阳新县农村义务教育公用经费补助资金2010年统计数据》，当年白沙中学学生人数为5266人（学校公布的人数为2147人），而在2011年的统计数据中，白沙中学的学生人数又变为4465人。这不是在玩数字游戏吗？

学生人头数原来这么好造假，此种中国国情要是让乞乞科夫知道了，一定会羡慕得要死。骗子高手乞乞科夫为了从监管委员会骗取大笔押金，先得花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打通上至省长下至建筑技师的大小官员的关系，然后才能去市郊向地主们收买已经死去但尚未注销户口的农奴即死魂灵，而在阳新县根本就不必这么麻烦，只须动动笔改造几个数字就能向国家骗取大量补助金。

其中差别，除了国情和机制体制外，更主要的是实施骗术的主体不同，在俄国是个人，在阳新县则是官方。在我国，官方造假早已不是新闻，只要是国家补助金，不管什么名目，地方政府都能通过造假超额甚至加倍要到，义务教育补助金也不例外。说难听点，这叫官骗。骗得到手算自己能，骗不到手只能自认笨，反正不骗白不骗，骗了也法不责众。几曾见，有哪个地方政府和官员因骗取国家补助金受处罚了？

乞乞科夫最终还是被人揭穿骗局，落得个落荒而逃的结局，涉案检察官也被谣传吓死，而在我们这里，不但无人去揭穿骗局，甚而如记者那样想实施调查，也遭到了教育局长的敷衍搪塞，说是对此事，他既不能否定，也不能肯定。还说，“这个问题是很敏感的一个问题”。并建议记者去找上级部门了解。真是岂有此理！

看来，局长有难言之隐，有许多事不好说。由此可见，此案的水很深，也很混。其中最敏感的问题不是捏造了多少学生数，而是涉及哪个部门，哪个官员，谁吞吃了“空饷”？以白沙中学为例，2010年官网公布的学生数为5266人，以当年初中每生每年500元标准，分两次拨款各获得1316500元。这笔钱当然不可能分发到子虚乌有的学生头上，除去应发的部分外（以实际人数2147人计），其他的款项都到哪里去了呢？据当地一位知情人士称，尽管学生数相差很大，每个镇的教育组还是按照学校的实际人数拨付公用经费，部分学校会在此基础上多给一些补贴，但是不会按照账面上报上去的人数下发资金。也就是说，得大头的另有部门或另有其人。

由于当地教育部门不配合，加上上级部门的设限，记者无法查实内幕。如要彻底查清假造学生数的骗局和“空饷”的流向，必须得由上级纪检部门和纪委组成调查组进行彻查，然后对造假者和贪污人员予以党纪国法处分，否则，通过捏造学生数骗取国家补助金的恶行只会越演越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