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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敬的里程——悼丁庆友兄

(2015-05-31 15:37:26)
标签:

丁庆友

韦锦

唐晓渡

周所同

张中海

分类: 友情转载
[博主按]5月28日,诗人韦锦打电话来,说庆友兄昨晚走了。悲伤如黑潮般涌过来。五一节,韦锦夫妇来济,我们还商量着一起去东营探望病中的丁兄,不料未及成行,人已撒手而去。这样的遗憾,近年已经是第二次了。上一次是曲师大张元勋老师病,和几个同学商量着前去看望,不料第二天就传来噩耗。
特别在此转发诗人韦锦所写一文,文中记述了得知丁兄走后,几个好友商量如何为丁兄送行,向他致敬的过程,从中可以看出离去的那人,在周围亲朋好友心中的分量,也折射出丁兄的人格。



韦锦:致敬的里程

                                                


预料中的事情还是让人措手不及。

58日,去东营看望病重的丁庆友兄,在病房里,我已听到死神迫近的脚步。癌细胞溢出原发病灶,在颅腔和周身骨骼间加速复制,生命遭遇的摧残,像烧红的铁刺直抵人的心口。我找不到适当的话安慰他。我不知怎样把持故作平静的语调。他躺在那里,消瘦,孱弱,像一小把在灰烬中皱缩的火。他安慰我。化疗坏了胃,我吃不下东西。现在是最难熬的时候。熬过这阵就好了。他不知道,或说他不同意,死神正越过一道道防线。我能看出他素所谦抑的外表下深藏的坚毅和倔强。临走时,抓着他的手,我告诉他朋友们的关心。我说出一个个身在异地的朋友的名字。不奢望给他扭转终局的力量,只试图让他潮湿的眼睛看到增援的旗帜。

在医院停满车辆的院子里,在陪同的朋友和路人面前,我忍不住泪水和啜泣。我再次诅咒苍天的不公,竟忍心一再掐灭我灵魂的空旷中日益珍贵的灯火。燕生、雷霆、作荣、陈超,在短时间内被一一召去,它的穹窿该已装点得足够辉煌,怎么还不放过人世间越来越稀疏的光亮?

528日,凌晨,庆友儿子发来短信:叔叔,家父于20155272315分因病去世,追悼会定于29830分垦利县殡仪馆一号厅。预料中的结局仍让我措手不及。一个让人惦念的生命在夜的最深处走到了终点。直到朱兆静兄打来电话,我久久陷在愣怔中。不愿接受的现实被再次确认。我想立即起身,赶到黄河入海口,送敬重的兄长最后一程。可第二天还有一件一周前就安排的事情,一件无人替代的事情。实际上,没有什么是别人不可替代的,甚至心神不定不宜驾车也不算理由。是另外的原因阻止了我的脚步。这两年来,太多师长、亲友的离世,在心中积聚了太多的阴影。我也许在下意识躲避那根会压垮我的稻草。

整整一个上午,我在办公室无暇它想。给张中海打电话,他也得到了消息。他正在大西北,也赶不及明天一早的葬仪。送个花篮吧,我让在东营的女儿女婿去办。”“行。不过还该拟个挽联。”“我们都想想,看怎么写合适。

短信往复多次,草稿拟了多个,改来改去总不如意。想说的太多,而挽联的限制又太困人。还是请晓渡兄斟酌定夺吧。我把草稿分三个短信发给晓渡。时间已近正午,东营那边的朋友等得着急,她已找好书家,把午饭都放在了一边。

晓渡斟酌得也苦。他来电话说:我倾向于第二个,即笔耕一世 岁丰有庆 菽豆压枝低 粒粒怀珠;情深千尺 随处结友 牛眼看人高 目目识丁。前一个以美玉亦有瑕起语不妥,后一个允诚允美诗无非诗,至纯至真人有完人显得空泛。我再琢磨一番。

斟酌了近两个小时,晓渡把改定的挽联发过来,笔耕一世 逐垄有庆 菽豆压枝低 谦朴深处怀珠玑;情拓千尺 随缘结友 牛马看人高 温润源头识一丁。整饬,准确,雅致了许多。唯牛眼改作牛马让人不舍。晓渡说,牛眼更生动,更传神,尤其对应庆友兄的形象也更贴切,但想想他的为人,他未必愿意给人更多的,诸如狗眼看人低一类的联想,对他来说,那太尖锐了点。喻之牛马,也许更适于体现他做人的襟怀与厚道。再说,牛眼虽能独传庆友形象之神,牛马却可喻指更多服精神劳役的诗人,既暗含反讽之意,同时也为下面的识一丁做了铺垫。

致敬的同时还要考量致敬的方式。这仍是基于对丁庆友一生谨严的敬重。

改定的挽联发过去不久,东营的朋友又打来电话,朱丽娜再三传达的是书家的意见,说上联的怀珠玑和下联的识一丁对仗欠工,宜改作藏万谷。我犹豫再三,万谷照应一丁,工则工矣,但呼应前边的菽豆,就成了同义反复。珠玑则不然,它说的是质地、本性和密度,是步步深入和层层打开,是对丁庆友一生创作的透视、端详和敬礼。意达和辞工之间,我说还是舍弃后者吧,尽管书家的用心我们已然感激。

傍晚时分,朱丽娜再次打来电话,说挽联写毕,已在灵堂悬挂妥贴;说书家拿出珍藏很久的最好的生宣,用隶书写了四米多的长卷;说殡仪馆从未见过这么长的挽联,费了好多功夫才给挂上;挽联一边一幅,从顶端一直垂拂到地面,现场的人都说很棒。她说拍了照片,已发到我邮箱里。

晚上9点多回到家,打开电脑。邮箱里,手机拍的照片虽看不清整体的样貌,但看大概还比较理想。她们费了很大力气。不巧,落款却漏掉了我的名字。短信中,我是明明白白把韦锦二字写在唐晓渡、周所同、张中海、刘亚伟后边的。忍不住还是给朱丽娜打了电话,我想这充其量也不过让人觉得小气而已。我是希望还能有补救的方法。我不好意思埋怨她,不想让她觉得我太叫真。听着她一遍遍解释,我知道,事已至此,再麻烦朋友们就太不应该。虽然没写你的名字,但丁老师在天之灵能感到你的心意。她说得不错。她不说,我也会这样自我安慰。

我只是不想在不能亲往送别的同时,又让名字缺席致敬的行列。

529日,晚上,正在地铁口接一位朋友时,朱丽娜又打来电话,告诉我追悼会很感人,挽联给人印象很深,有人说,就是局长也没人享受过这种礼遇。我匆匆挂了电话,我接的朋友已走出地铁口。

我明白她作为老大姐对一个历来任性极端的小老弟的心意,她还在想着要宽慰我。她知道我在这件事上肯定小心眼。至于有人的说法是否妥当我不想置评。说得绝对些,身后事已与逝者无多大关联,人们做这做那多是自身的需要。我只觉得,那个一生如牛马的人生前身后都未必期求超过他人的哀荣。局长、部长有他们的价值,丁庆友有丁庆友的份量。局长、部长,甚至地位更高的人,在过去和将来都很多,能有独特贡献,能让人一直铭记的却实在少。但丁庆友只有一个。他生命的高度很少借助行政的、经济的,抑或其他社会性的平台和阶梯。他的高是自己长的。他朴质、谦卑、勤勉、耐劳、纯净又深厚。如他心心念念的泥土一样,他的稿纸上曾长出一茬又一茬籽实饱满的庄稼。如今,回望他一生,我未必独到的发现恰好让我——或许不只让我一人欣慰:他留赠给后世的,和普通的五谷不同,对于一茬又一茬品味者,营养汲取者,它不会日渐消耗,减少,它所擅长的是抵御消耗乃至毁损,并会日渐增殖。它会一直和我们心灵的长势同步。

忽然想起去年325日,在千佛山脚下一间简朴至极的会议室里,山东文艺出版社为丁庆友新作《村庄里的爹娘》举行首发式,张炜最后一个发言,他把书托在眼前,缓慢的语调里饱含诚挚的恳切:多么好的一个人才能写这么好的一本书!

我相信,有一天,不止有一天,不只是一个人或几个人的有一天,人们细读丁庆友那些滴沥着心血的文字,为了不让泪水滑落会久久仰着脸,会一遍遍重复张炜的感叹:多么好的一个人才能写一些这么好的诗!

进而,人们通过深思它为什么好,好到了什么地步,或为新诗写作找到某种标杆和尺度。

致敬的道路不止一条。致敬的里程刚刚展开,他生前的亲切、平易将代之以越来越多的人在他身后的郑重。由此,我会愈加感激同代人中那些闪亮的星辰,珍惜,祝福,并尽可能细心地领受这些近在身旁的照耀。

 

2015年5月30日夜



丁庆友 (1948~2015)山东冠县人。山东省文联委员,省作协理事,中国石油文联第一、二届委员。1972年开始发表作品。1993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作品有诗歌集:《家乡啊,家乡》(诗刊社编,四川文艺出版社);《荒沙,荒原》(山东文艺出版社),《酸枣那棵树》(香港文学报出版公司);《对一座雕塑的歌唱》(作家出版社)。长篇报告文学:《大路朝天》(石化出版社);《西部大血脉》(作家出版社);《发自死亡之海的报告》(合作,山东文艺出版社);《村庄里的爹娘》(山东文艺出版社)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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