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枣子,我爹驻足,拄着他自制的拐棍。枣树是村民栽在街上的,今是大年,硕果攒枝。我又拍单瓣的木槿花,素光明丽,我爹也等我。我拍花花草草,比以往多了些耐心,花草悠悠然然,我与合作,须有默契。爹娘一生胼手胝足忐忑不安,如今年迈也急脉缓灸悠然了些。我们三个间或五个上街走动,看百日红蓄着水珠,留意地砖湿滑,打量密林中悬枝新梨和远处耸起于树梢之上的安置房塔吊,夜半脚手架上高挑的灯光照耀着渴望回迁乡亲的心扉,叮叮咣咣的施工噪音也敲击着我尽力松弛的神经。数天前铲倒了野草,爹和我继续清理积贮的杂物,排水阳沟、石榴树下、屋檐里、门楼里,我只是想大致归置,比如石榴树下的杂草与旁枝可以砍倒,就地安置,权作造肥。我爹不然,全部清理干净,以利树坑蓄水,亦防碎屑淤积水道,一番努力效果迥异。室空许久,烟火多欠,开窗透气,启动吊扇,仍悠悠送风。溽热难耐,须从井中汲水,爹以碗舀水入作引水,待量足给电,泉水汩汩涌出,赐余一片清凉。洗头脸濯手足,灌满水缸,环顾四净,一时畅然。有一分故香一寸瓦头,可以取静于小园,取凉于井水,取安于一隅,不知此取安能久乎。[植悟]6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