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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辈去,宝贝失
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稳稳地坐着,面庞宽阔,神情宽和,目光投向远处的山峦和不远处的菜地。这是二十五年前春天的情景,这位男子是我的二姑父,前些日子刚刚病逝。
一九九〇年五一节,我上大三,对东北神往以久,说走就走。从帝京逃票至梅河口,与在此上学的表弟明君会合,转车来到通化市,又搭大客山道盘桓,终于抵达通化县兴林乡。我姑父就在乡中学担任校长。
山岭环拥村镇,溪水蜿蜒流过,绿树鲜花漫山遍野。姑父家的平房被菜地包围,二姑在其中种植药材协助养家。五个子女七口人,要吃饱啊。
加上我八口人,米饭要蒸一大锅。那米可香了,由五官沁入心脾,与庭前屋后花草清香弥漫一气。
每天在纯净阳光里醒来,温暖热炕幻化为故乡。姑父和二姑当年就是从高密闯关东来此谋生,彼故乡,此故乡,一样温暖一样香。
我陪伴上小学的小表妹预习新课程,三两天就学完半本数学书。她那么可爱,那么聪明。
表弟表妹带我去河床上玩鹅卵石,仲春的山溪有些凉,小伙伴们的欢笑把河变宽,把水变暖。
我们去参观乡邻的婚礼,考察木栅栏篱笆墙里的人文生态。我还去参观姑父的学校,山区的教室,树木繁盛,砖瓦质朴。
特别令人激动的,这片白山黑水曾是民族英雄杨靖宇浴血抗日的地方,徜徉其间分明听闻英灵呼吸和呐喊。
我们进进出出的时候,姑父大半在远处在旁边守望。他静静地看,偶尔说话,并无大篇说教,目光所至春暖花开。
我要走了,姑父二姑除了装好吃的,还塞上一百块钱,一九九〇年的一百元啊。
若干年后,我过年时除了寄贺卡,还寄些钱,问候他们。姑父还要寄来木耳磨菇。
竟然再也没见过姑父。说好再回去,再也没回去。一生中只见过姑父那一次。
这样一位长辈走了,每一位长辈都是上天赐给儿女的宝贝。长辈去,宝贝失。长辈去,宝贝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