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征面壁得光
突然漆黑,晕眩,北京“798”高大的杨树冠里透射来的阳光逆向抢夺了能见度。从未觉察夕阳的光线如此强烈,密集的树叶无法阻隔。
画家王征就在这个瞬间出现了,他就在那光线里面,也在那黑暗里面。
那个傍晚是周末,也临近王征北京“798”个展的末尾。我们慕名而来,仰视王征在龟兹千佛洞窟面壁九年得来的慧果,慧果幻化光芒一万里,从天山脚下到天子脚下。
“般遮弦歌”,“和”,“祥乐”,“归”,“梦月”,“泉”,“乐”,“引”,“春”,“往”,“佛缘记”,“远道”,“跃”,“知”,“诚”,“叹”,“示”……
这些是王征“石窟意象”系列作品。意象,不是凭空而来,而是来自龟兹壁画的神秘具象,来自苦心孤诣的殷实印象,来自向善向真的虔诚想象。
关于佛,那些神圣而浪漫的线条、色彩与形象,承载万千劝喻和教化,架构于尘世人心之上、社稷民生之间。煌煌两千春秋,佛说佛画早成神州大地浩浩汤汤一脉文化源流。龟兹古国是丝绸之路要冲,龟兹壁画作为西域文化繁荣的重要标志,是先于敦煌的佛教艺术重镇。人要楼阁,千佛入洞,石窟作为佛教艺术的最大遗产,于艺术于宗教于邦治都有弥足重要的意义。
画者王征就奔这意义而来。画者,亦工匠也,亦佛子也,如不得法,何以传承真谛于笔墨油彩。法乎技巧,法乎师尊,法乎自然,法乎佛缘。九年光阴,青年王征甘于寂寞清苦,终日青灯佛面,某日夜里一定穿越了枯壁上的古老油彩,进入到澄明圆彻的境界。云端之上有宏音,祥云缭绕传圣谕,发枯如草、心诚至恒的王征顿悟于微笑的花朵下。
“佛有托,兄有成。”观展后,我思忖再三,写下此句,表达感触。
个展中的作品源于佛境,又有创新,新在以油画反映佛教壁画,新在神话交融童话,新在艺术关怀现实。鹿,马,牛,兔,大象,骆驼,这些寻常动物,在王征笔下升入佛国,沐浴佛祖恩光,生机盎然。可谓天上人间,和谐吉祥。
二零零零年初秋的晚上,我们“文物保护世纪行”一行记者借宿克孜尔千佛洞下的客舍。确尔塔格河谷里的杨树哗哗作响,不远处的东方红水库的湿气丝丝缕缕飘来。是时,王征正矢志不渝地临摹千年壁画,抢救并研究龟兹古国佛教艺术。那时我并不认识他,拥入佛窟的记者们一点也没有打扰他的佛国气象。
二零零九年初秋的傍晚,我在北京“798”邂逅九年前失之交臂的画佛人王征。一同邂逅的还有光,还有杨树,杨树叶子里透过的光。那年我在某个佛寺遗址里被一束光线震撼,曾写下一段难以忘却的文字。今天也有光,古人凿壁画佛,王征面壁得光,光照亮了灵感,光引领了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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