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个人资料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
  • 博客访问:
  • 关注人气:
  • 获赠金笔:0支
  • 赠出金笔:0支
  • 荣誉徽章:
正文 字体大小:

《人生落子無悔》—1B

(2007-03-07 09:25:43)
分类: 《改变命运的人生兵法》—轉載

1.往事不堪回首 (B)

 

收穫後的喜悅

 

農村在秋收後,就是農閒季節了,再到陰曆年底,就要準備過年了。生產隊也開始分配結算了,那稱之為“分紅”,就是按各家庭的人口、出工人數和天數、勞動強度把勞動成果分配下去。

 

我們上海知青也分到了應得的份額,包括一年的口糧、錢和其他實物。我分到了人民幣六十七元多,儘管微不足道,卻是辛勤勞動後的第一次收入,意義非凡。我們還分到了花生、食油等農產品,那都是極其珍貴的。當時城市的消費品極其匱乏,在上海幾乎所有生活用品都是計劃供應,每個家庭都會按期領取到糧票、布票、棉花票、肉票、蛋票、糖票、醬油票、鹽票、油票……

 

我分到了十五斤花生油,二十三斤花生——要知道,上海每人每月才配給五兩食油,而花生則是很少有的。我準備了一副擔子,兩個大紙箱,裝上了食油、花生,還有自製的蕃薯片、麥芽糖、油炸豆腐、乳豆腐、豆豉等農副產品,喜氣洋洋地準備回家把年過。

 

原本我是與小謝同行,可那三個女知青又來央求,要和我們一起走。那天,天空才濛濛亮,我們五人就出發了。我們步行,行李則由三個鄉下老表用獨輪小板車裝著,吱呀吱呀地推著,一直把我們送到臨江車站。從廣州到上海的慢車停靠臨江站,我們就是搭這班車。可快到年底,鐵路交通運輸正處於高峰期。火車雖然停下了,可車門口堵得滿滿的,不可能再上人了,況且我們還有這麼多行李。

 

這倒難不住我,農村生活已使我變得粗野了。我領著頭,我們一行人順著列車一路走過去,看到一個車窗口是半開著的,這就是機會。我縱身一跳,雙手抓住窗沿,再翻個身,一骨碌就鑽進了窗口——我的脊背肌肉非常發達,在單槓上引體向上的動作,一下就可以做五十多下。

 

我進去後就強力打開了窗子,一邊嘴裡在說:“叔叔,阿姨,我們是上海知青,要在這裡上車,請借貴方一塊寶地……對不起,請挪一下小桌上的茶杯。”

 

因為既成事實,多數乘客只好默認了。只有一個小伙子生氣了:“你看看,把我的茶杯都打翻了。”

 

我眼睛一瞪,吼道:“已經道歉了,你到底還想怎麼樣?”

 

他看我氣勢洶洶的樣子,就不出聲了。

 

才眨眼之間,下面的行李就都傳了上來。其他幾個上海知青也被隨來的鄉下老表連推帶頂,從下面塞進了窗口。

 

安頓好後,我才鬆了口氣,發現上衣已全被汗水濕透了,因為用力,也是因為過度緊張。到此時,我才陪起笑臉,向座位上那些乘客表示歉意,說也是不得已呀!我們人都已在車上,他們也就只能體諒了。

 

 

終於到上海了!走出了火車站,我看著走在路上的行人,先大吃一驚:“上海女孩子的膚色怎麼這麼白啊?”蒼白得就像在農村殺雞時,放了血、拔了毛後的雞那個顏色——請原諒我的不敬,但那確是首次回上海時的第一個視覺印象,因為在農村已見慣了曬得黝黑的膚色。

 

走進家門後,第一感覺是房間裡太明亮、太乾淨了。在看到家裡的鍋碗後,又是一驚,怎麼這麼小啊!鍋也就鄉下人的碗那麼大。我問:“我們家的鍋碗都換過了?”

 

“沒有啊!”

 

我明白了,我已習慣了農戶人家的大碗、大鍋、大灶,就會產生這種視覺上的誤差。一會兒,我媽下班回來了,她看著我就抹眼淚,可我卻充滿著幸福感。

 

在吃飯時,我妹大叫起來:“哥,你怎麼把吃剩的骨頭都往地板上吐啊?”

 

我一下醒悟過來:“對不起,這是在鄉下的習慣。”我告訴她,鄉下屋內也是泥土地,吃剩的骨頭扔到地上後,狗會吃個乾淨。

 

大病一場

 

第二年開春時,上海知青們又先後回到了農村。稍事休息後,我就投入了勞動。我已很有經驗了。去年我初次下水田插秧時,那秧苗插得東倒西歪,不成行也不成線。小謝就強多了。他是高中生,在農忙時曾去上海郊區參加勞動,有過插秧的經歷。

 

但到這時,我就是插秧的一把好手了,甚至超過當地的農民。只見我下到水田後,左手操起一把秧苗,右手從左手里分出一株秧苗,三個手指捏著敏捷地插進了水田,然後又是第二株、第三株……一排六行,插一排退一步,一排又一排……那插秧的速度,真是比雞啄米還快,即使在前面的人已先插秧很久了,只要我動起手來,那就是稀里嘩啦地,一下子就趕上去了,最後還把他遠遠拋在後面。而且,我插的秧,窩距行距整整齊齊,秧行排列筆直。我在村里還是“起率”(即插第一排的秧,他人則跟著我的秧排插)的。鄉下人誇我聰明,學習很快,才插了一年秧,就超過了他們很多人。

 

其實,我只是善於總結經驗罷了。插秧的動作,左手握著一把秧苗,右手的中指、食指和拇指從秧把里分出一株株的秧苗,再插到水田中。但我已悟出了竅門:提高速度的關鍵不在右手插得快,而是能用左手的大拇指,迅速均勻地從秧苗把中分出一株株的秧苗。多數人不習慣使用左手,所以要提高插秧的速度,就要人為地訓練左手動作。在插秧季節前,我就先訓練自己了,有空就左手握一把短稻草桿,練習以大拇指分秧苗的動作。這非常有效,所以到插秧時,也就看到我那種令人驚嘆的速度了。

 

 

一天上午,我與會計葉錢兒爭執起來,我說我一天可插一畝田的秧,他卻表示不相信,他是故意激我。我們打起賭來:我單獨在一塊九分多的水田插秧,只要完成了就可以收工——要知道,集體出工平均每人每天才插三分多田的秧。

 

我埋頭乾了起來,彎著腰不停地插著秧,插了一排又一排,中間也不休息。到了下午一點多,本是午飯時間,我也不回去,讓小謝替我把飯帶到了田頭。到了下午,水田中的空白面積已越來越小,勝利在望了,但我的速度也慢了下來。我極度疲乏,真渴望能放平身體,給酸痛的腰背一個休息的機會。但我還是強迫自己,因為我知道,如果躺下後那就再也不願起來了。

 

到了下午五點多,終於插完最後一株秧。我一下子就坐在濕漉漉的田埂上,仰天躺下了,就那麼面朝青天背朝地躺著。我陶醉在那種放鬆後的舒服感,還有目標實現後的成就感。好幾分鐘後,我才又站了起來。

 

收工時間尚未到,老鄉們還都在田裡忙著。儘管先已打了賭,但我也不好意思真的就提早收工。但在不停插秧十多個小時後,我已疲憊不堪,再也不願彎腰了,就去幹挑秧的活。

 

晚上收工後,我走在回家的路上,身體的感覺不對了。我暗中希望那隻是因為太累了,只要休息一下就會恢復。回到家後,先躺下睡了,可到第二天早上,高燒已發到了39.5℃,全身無力。我還想堅持出工,可掙扎著下到田裡,實在無法支撐,又提早回家休息了。

 

當時,春插最忙階段已過去了,我就在家裡整整躺了兩天,燒退下了,但仍然體乏無力,沒有一點食慾,知道要去看病了。由於鄉下的房子室內極暗,我走到了室外,在“光天化日”之下,才發現自己全身泛黃,是那種令人噁心的黃疸色。我開始擔心起來了。

 

我步行二里路,去了大隊醫務室,又找到蔣醫師。當年農村實行“赤腳醫生”制度,即選拔出一些有文化的農民,稍加訓練後,就在鄉下巡迴治療。這不能解決大問題,卻能在一定程度上減緩農村缺醫少藥的狀況。西塘大隊只有這位蔣醫師是從縣醫院下來的,被鄉下人公認為最好的醫師。

 

我訴說了症狀,他檢查了一下,說我沒有發燒,不會有大病,可能太累了,休息一下就會好,要注意營養,多吃些臘肉、雞蛋等。可他的建議對我沒有用,因為我不僅沒有食慾,而且一看到油膩的東西就反胃,想吐。

 

剛好小謝參加縣知青代表大會回來。他順便去了醫院驗血,發現得了急性黃膽型肝炎,決定馬上回上海。

 

我翻出醫學手冊,找到了對肝炎病的形容:皮膚泛黃疸色,沒有食慾,怕油膩食品,體乏無力,等等。這與我的症狀完全相同,而且室友已確症為肝炎,我無法再抱僥倖心理——我患上了傳染性肝炎。

 

那時我已知道,肝炎症狀極其明顯。但蔣醫師仍然誤診,醫術也就可想而知,可據說他還是大隊四個赤腳醫生中最好的。真是庸醫誤病啊!不,那隻是反映了農村落後的醫療條件。

 

我決定與小謝一起回上海。可全身軟弱無力,村子離臨江車站有幾十里的路,就是去光華山林場搭拖拉機,也要步行五里路,我哪能走得動啊!鄉下人告訴我,只要打一針鹽水葡萄糖,就能立竿見影,恢復體力了。臨走前一天,我又去找蔣醫師,提出要求,他同意了。

 

當年的農村,尚沒有今天流行的打點滴,類似方式是用一個大針筒把鹽水葡萄糖液注射進靜脈血管。蔣醫師做好準備工作後,開始為我注射。我伸出了左手胳膊,他第一次把針頭扎進了我胳膊,沒有見到回血,就拔出來再扎進去,還是沒有回血,就再扎……就這樣地,進去再出來,反复地試了四五次。我睜大著眼睛,咬著牙,耐心地觀察著他的不懈努力。

 

他一邊工作,一邊解釋說,這個活挺難的,就得這麼地反复嘗試。他額頭上冒出了汗,也真難為他,為了找到我的血管,確是費了很大勁。好不容易才聽他說:“行了!”就開始為我注射。

 

在註射過程中,我的小臂感到又痛又漲。到最後,針筒裡尚餘下了約四分之一的葡萄糖液,無論他怎樣嘗試,還是無法注射完,也就只能作罷了。

 

 

第二天清晨,我們就動身了,先步行到林場,再搭上去臨江的拖拉機,最後才上了去上海的列車。我直到在車廂的位子坐下,才放鬆下來,那時就覺得左手臂漲得難受。我擄起了袖子,就吃了一驚,整個左小臂腫得像小腿那麼粗,而且有一大片淤青。我感到吃驚,因為不知道原因。

 

最後,我到了上海,突然地出現在家門口。家人們看到面黃肌瘦的我,驚愕自是不言而喻的,我妹妹馬上帶著我去醫院看急診。

 

醫生也不等血的化驗結果,就根據初步診斷,要求我馬上住院,是傳染病隔離病房。在辦理住院手續時,還得稱體重。我一看,才九十八斤重,又吃了一驚——我曾做健身運動,肌肉比較發達,體重一直穩定地保持在一百二十五斤左右,身體又沒有什麼脂肪,怎麼會瘦這麼多?

 

在抽血化验时,我心里着实害怕,因为有过蒋医师打针的经历,但还是装出勇敢的样子——男子汉哪能怕痛啊!我左臂的淤青和水肿尚未完全消除,所以只能伸出了右手臂。只见她用橡胶管把我胳膊捆上,把注射针头敏捷地扎向我手臂,一针见血,然后缓缓地抽出了血液。拔出针尖也是快速地一下,然后熟练地压上棉花球。我几乎没有痛的感觉。

 

我看得目瞪口呆,不禁肃然起敬,佩服地说:“医生,你的技术可真高明哪!”

 

她不以为然地说:“这算什么?你锻炼过身体,血管很粗,这是最容易的。我们在实习时,都要用兔子耳朵的血管练习扎针。”

 

我告诉了她蒋医师为寻找我的血管,三番五次扎针的故事,她同情地摇了摇头。我又展示了仍青肿的左手臂,询问缘故。

 

她苦笑了:“因为针头没有扎进血管,葡萄糖液就都注射进了肌肉。”——难怪在蒋医师注射时,我又涨又痛,而且到最后也无法注射完所有针液。

 

跌倒了再爬起来

 

急性肝炎在初发期有传染性,必须住院隔离。在传染期过后,就可以出院疗养了。我出院后也与其他知青联系,他们在我和小谢离开后,都先后回了上海。大家聚在一起,就是发牢骚,觉得农村太苦,没有前途,不想回去。

 

我妈妈说:“即使他们不回去,你还是按时回去,正好有机会表现自己。”

 

所以,春节后不久,我就先回到了乡下。后来听说,村里老表已在议论,说知青们正躲在上海享清福,不回来了。但见到我后,就知道我体质确实不好。所幸的是,那次大病给予我一个重大教训,使我开始注意身体。我逐渐地康复了。转眼又到农忙时,我又投身于紧张的劳动中。

 

我亲眼目睹的一件惨事,令我极度得惊骇。我们隔壁住的是叶文照家, 他是大队党支部副书记,小小的个子,连他老婆在他旁边都显得像个庞然大物。但他却是村里有名的强劳动力,犁、耕、耙、挑担、推车,都是好样的。家中有五个小孩,最大的才十四岁,所以经济情况也不是很好。

 

他平时不苟言笑,也不会像某些农村干部那样,经常要我们从上海带回一些紧俏货。有次我送了他一条上海肥皂,这在那个年代是个稀罕物,备受农民欢迎,他却一定要付我钱。但是,在那冷淡的外表下,他是个热心肠的,对我们上海知青很照顾。

 

那一年春插农忙时,都没有看到叶文照,一打听才知道他病了。对乡下人来说,工分犹如生命。他没有出工,那就是说他病得不轻了。有一天,我又见他侄子用独轮车载着他出了村子,听说是去樟树县医院看病,那一定是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但过两天,他们又回来了,说诊断结果是肝癌晚期,没有治了。让送回来,那就是等死。

 

下放在我们村的小匡原是樟树卫生学校的。她告诉我们,急性肝炎若没有及时治疗,那就会转化为肝癌。

 

我们也去探望了文照。他已痛得既不能躺也不能坐,手里抓着一根拐杖,上身趴在桌上,痛苦地在哼着。他肚子鼓得大大的,已有腹水了。见到了我们,又用拐杖示意别走近——据说肝癌晚期的传染性最强。到那个时候他还在为人着想。

 

他老婆在客厅给我们让了座,从那里我们还能听到呻吟声:“老天为啥要我受这个罪啊……我这辈子没有害过谁……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哪!”真是惨不忍睹。

 

两天后的一个下午,听说他精神好了一些,还喝了半碗粥。有经验的老人却悄悄地议论:“这是回光返照。”果然当天晚上,我们就听到他家方向传来了嚎啕大哭声。

 

村民们就讨论开了,为什么村里有这么多的肝炎病患者?小匡说:是公共厕所位置不恰当,离水井太近了。

 

那所谓的公共厕所,也就是一个土砖盖成的简易房子,里面是一个粪池,像游泳池那样的坑,上面横放着一些木板条,出恭就蹲在两条木条之间完成。那环境实在不是很好,特别在夏天,苍蝇纷飞,奇臭无比。我们刚到时就很不习惯。记得一次我解手时,突然注意到底下粪池里的积留物似乎在蠕动着,再仔细一看,天哪,那全部是蛆呀!真是恶心死了。

 

叶家村的公共厕所离水井才二十几米远,而且又是在坡上。小匡分析说,粪池里的积留物会随着地下水渗到井中去,而农村又习惯于直接从井里舀凉水喝,极不卫生。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就必须把厕所挪到远一些的地方。大伙都觉得言之有理,也同意这么做,可不知为什么,就是没有行动。

 

后来,我们上海知青都搬去了麾石村。再后来,我一次路过叶家村,看到厕所还在原来位置,水井还在继续使用,但村子也还是人丁兴旺。是啊,咱祖祖辈辈不就是生活在这土地上,不就那么地生息繁衍吗?生命本来就是来去匆匆,何必大惊小怪!

 

 

那一年,西塘大队把我们尚在那里的十三个上海知青都集中到了麾石村。那时在政治上是宣传“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但实际中的下乡知青却经历了一些极其悲惨的事。据说周恩来总理在听取汇报时,都为之动容、震怒。后来国务院就下了专门文件,要落实知识青年的政策,也就有了大队领导把上海知青迁到麾石村的决定。

 

大队的谢书记是个干瘦的小老头,留着络腮胡子,又驼着背,文化程度不高,说话带一口浓重的地方土音。他在群众中的口碑很好,对我们上海知青也挺关心的。这次他也亲自过问,为我们落实住房和生活问题。

 

麾石村原只是有三五户人家的小村,却有七十多亩水田,人少田多,历来要从外村抽调劳动力过去。大队在那里办过企业队,推行集体养猪,制作油面、米粉等地方特产,现又把这个村子办成了知青队。

 

村里的一栋土砖房,原是生产队的仓库,临时就改为上海知青的住房。里面隔出了四个房间,我和小谢、小陈住一间,小毛、小宦、小沈住一间,另外两个大间就留给了七个女知青。

 

一下子,这个偏僻小村就汇集了这么些上海人,竟成了半个小上海,也就热闹了起来。

 
 
 

0

阅读 收藏 喜欢 打印举报/Report
  

新浪BLOG意见反馈留言板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