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破万卷（5858）·《痴婆子传》

《痴婆子传》，明代文言中篇艳情小说。又名《痴妇说情传》、《燕筑外书》、《痴娘传》。两卷三十三则。题“芙蓉主人辑,情痴子批校”,其真实姓名无考。成书于明隆庆、万历年间。现存主要版本有清乾隆刊本,原吴晓铃藏;日本京都圣华房刊木活字本,藏日本天理大学图书馆、美国哈佛大学燕京图书馆;粤东小说社石印本;民国红豆书屋“玲珑本聚珍小丛书”铅印本;1943年写春园丛书本。1985年台湾天一出版社“明清善本小说丛刊”影印日本京都圣华房刊木活字本,1995年台湾大英百科股份有限公司“思无邪汇宝”排印清乾隆刊本。

郑卫故墟,有一老妪,年已七十,喜谈往事,往来于里巷公卿之家。有燕筇客,见其发白齿落,风韵犹存,往而探问其生平行藏。老妪欣然答允,娓娓谈起年少之时风流情事。

老妪复姓上官,名叫阿娜。未及笄时,常背父母偷诵《诗经》中《国风》诗篇,因不解诗中男女相悦之辞,求教于北邻少妇。少妇见其不省人事,便详言男阳女阴之区别及男女交合之乐趣。阿娜惑其言,急欲一试。

时有表弟慧敏前来投亲。阿娜见其丰姿潇洒,十分喜爱。一日,父母外出,阿娜留慧敏同床共寝。夜间,引诱慧敏初试云雨情,一连十数日。不料此事为小妹娴娟察觉,告诉母亲,慧敏被遣返归故里。

阿娜时时不忘与慧敏云雨之情,因见家童色丽善歌,便李代桃僵、主动挑情,约其幽会,二人苟合。不久,阿娜嫁到栾家。栾翁名饶,生有三子:长子克奢,监生;次子克慵,即阿娜丈夫,儒业在家教读;幼子克饕,武庠。婚后,阿娜“恪于事姑,家之内外,翕然归誉”。岁余,克慵外出游学,阿娜难守空房,与家奴盈郎私通。一日,她独步园林采花,遇盈郎抱住求欢。阿娜推拒不得,遂于花间交合。不料竟被恶仆大徒撞见。大徒胁迫阿娜就范,强行奸污。此时,忽闻人声,三人皆惊。阿娜因此脱身,慌忙走出花园,遇大伯克奢,愧赧无地。克奢知其有私,以“将以言于弟”相要挟,强逼阿娜立地交合,方放其归内。

栾翁因妻多病,欲奸淫长媳沙氏。一日乘沙氏晓妆濯面,轻蹑其后,强抱上床,恣意奸淫。阿娜偶以细事入室,撞见翁媳欢合,欲走,被栾翁拖住。沙氏害怕奸情被泄,叫栾翁将其奸淫以堵其口。此后,栾翁轮幸二媳,犹宠阿娜。

数年后,栾姑病重,阿娜带着盈郎去城西即空寺拜佛求签。寺僧如海与盈郎合谋,将阿娜诓入方丈室行奸。小叔克饕,弱冠未娶,察知阿娜私仆通翁,也以此相胁求欢。后阿娜生一子,取名绳武,不知其父为谁。

阿娜小妹娴娟嫁费生。阿娜见费生魁梧,遂命盈郎通意于费生,书房幽会,勾搭成奸。栾翁寿诞,阖府观戏欢宴。戏班小旦香蟾,色美音甜,阿娜见而爱之,密令婢女召之入室,春风一度,依依惜别。

绳武年稍长,延请朝歌邑学者谷德音为塾师,课读于东楼。阿娜见德音“年三十,颇精健而不肥”,课子甚笃,欲通之而畏其扬之,踌躇不敢往,遂常刺绣窗下,瞩目于谷;而谷也时时当窗而坐,遥望西楼,目不他移。阿娜见情知意,命婢女传情,引上西楼彻夜淫乐,秽声传于里巷,一片哗然。

一日,慧敏来访,遭谷德音辱骂,愤然返归。途遇费生相告,方知谷生乃阿娜所钟情者,遂告之克慵。克慵不信,归家问父兄,皆日果有此事。克慵恼羞成怒,呼谷生来,命举家鞭笞之。自翁而下,各笞谷生数十鞭,方令人曳之去。克慵又扯阿娜长发乱击,立逼阿娜自缢。栾翁劝说道:“仲子妻不端,予不幸也。遣之归可矣,逼死何忍也,我必不许。”于是,阿娜被逐,与子诀别,回归母家。每出家门,人皆指之曰:“此栾家败节妇也。”

其时阿娜三十九岁,怆然自悲,回首昔日情事,咬指出血,頫首忏过,持珠服斋,皈依三宝,苦持三十年。

燕筇客听完其言,笑,乃作《痴婆子传》。

鉴赏：小说主要用第一人称和倒叙的手法，为中国小说史上所少见。老妇上官氏，年已七十，发白齿落，追述自己从十二、三岁揽镜徘徊，习周诗而悟男女相悦之事始，先与表弟、家奴相通。出嫁后，又相继与翁、 伯、 叔、仆，乃至和尚、 优伶、 塾师偷情， “一夫之外，所私之十有二人”。 “不论亲疏，不分长幼，不别尊卑，不问僧俗，惟知云雨绸缪，罔顾纲常廉耻，岂非情之痴也乎哉?” (芙蓉主人)三十九岁时终于事败。被逐后，皈依三宝，洗刷淫心，苦持三十年至今。此书文笔流畅，刻画细腻，心理描写尤为突出。可惜淫佚之事刻露太多，讽一劝百，难免不入秽亵一流。但该书隐喻的讽刺之笔，尤为独到。

本书为明代文言猥亵小说中较有代表性的一种。除通奸，全书几乎没有其他情节。

评：阿娜自比赵飞燕，习诗通款十二三。出嫁之后不妇道，滥情淫逸邻哗然。

不论长幼与僧俗，唯知云雨绸缪欢。丈夫难容遣娘家，忏过服斋悲怆然。

刻画细腻文流畅，心理描写尤详瞻。淫佚之事太刻露，讽一劝百秽难免。

讽刺之笔尤独到，不露声色已谙然。纲常廉耻谁不顾，翁师伯叔谁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