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蝴蝶》

我像一千年来一样，在早晨

准时醒来。我栖身的这片玉米田

清晨是最静谧的所在，像手绘的冥想一般

充满无限的细节和神秘感。一千年来

我在每一年的春天，破茧化蝶

在玉米花铺成的路上，飞来飞去，

我总也飞不够啊。今天我在这条路上继续

先是，我的两张翅膀一片不见了，

接着另一片，也不见了。连同我翅膀上

喜悦的风铃和太阳，和我最爱的点点星光，

我的活力和情绪，还有我对生活的思考。

我跌落到地上，我的一身恰到好处的

华而不俗的花衣裳，怎么也不见了？

我慢慢触摸，提点住我的心，这一次

感觉到我的血液也变了。我的经络已没用

我怎么变成一段难看的软体木头？

地面突然变得很空。空得能容下那些神秘的访客

我想出走。我好怕这里，可是我已不能发声。

我自己留着的那一点点微弱的动作，此时已经和爱一样

都是徒劳的举动。而我眼中的天马行空，

翻印在我曾经飞舞过的土地上。我没有一点

防备，万物就都被转移了。猝不及防

曾经飘散在空气中的玉米花的香气，也消散了

玉米重新散发出一种人造香皂的气味，这和我心里的判断重叠。

我也想捏着鼻子绕开，而瞬间发生的另一改变，

让我已经不能爬行。现在

我已不再是原来的那只蝴蝶，

我是什么？将是一个剩得不多的谜语。

我无与伦比的美丽与哀愁，都将归于虚无了

还能怎么样呢？我化蝶成茧，开始按照

一段软体木头的思维，感受裂变的孤独。

2013-1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