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想太多了，我们回头再聊。”罗飞有些无奈地拍了对方一下，然后便转身绕到了巡逻车外。不远处的张所长看见罗飞立刻迎了上来。

“这孩子就是不听劝。就在派出所当个民警最好，巡警什么根本不适合他。”张所长往车后努了努嘴，又道，“他还想当刑警呢，你看是那块料吗？”

罗飞笑了笑，没有回答。他快步来到核心现场。张雨看起来已经完成了一轮验尸工作，正把沾满了血污的手套摘下来。

罗飞上前一步询问：“怎么样？”

“现场也就这样了。”张雨摊摊手说，“具体的还得回实验室做血样分析。”

罗飞“嗯”了一声，表示理解。同时他的目光转向了警戒圈外，那里的围观人群似乎有些骚动。

“怎么回事？”罗飞冲着助手小刘喊了一嗓子。后者连忙赶过来解释说：“记者来了，我们的人在阻止他们拍照。”

罗飞知道记者难缠，便皱眉道：“别跟他们起冲突。赶紧把现场清理清理，撤！”

“明白！”小刘招呼起刑警队的弟兄，麻麻利利地把死者装进尸袋，抬上了张雨的法医车。警戒圈外的记者也突破了重围，抓紧机会“咔嚓嚓”抢拍一气。

罗飞等人另上了刑警队的车辆，留下辖区派出所的同志处理现场的善后事宜。罗飞早已有了下一步的思路，一上车便吩咐下去：“尽快把死者的身份背景查清楚。然后把现场周边能够记录事发过程的录像都调出来。”

小刘应了一声。见罗飞好像还有话要说，便眨着眼睛等待下文。

罗飞沉吟道：“刚才那个巡警队的小伙子，叫陈嘉鑫……”

“嗯。”小刘拿出笔记本记下了这个名字，又问，“怎么了？”

“你去运作运作，争取把他调到刑警队来。”罗飞眼望着窗外说道。

（3）

一个处于失去自控的嫌犯暴力袭击路人，被巡警当场击毙——这是罗飞最初对此案的定性。“啃食人脸”的情节虽然极具惊悚效果，但罗飞并不认为这事特别值得关注。就像陈嘉鑫描述的，那是一个疯子。疯子的行为常人原本就无法理解。曾经有精神病人把自己最疼爱的儿子杀死，并割下头颅提在手中游荡；还曾有一个瘾君子吸毒后竟然把自己的胸腹剖开，掏出内脏砸向对峙的警察……作为一名从业二十多年的老警察，罗飞对如此种种早已见怪不怪。

只要弄清楚那家伙失控发狂的原因，就可以写报告结案了。罗飞觉得这最后一步也没什么难度，尽可以交给小刘他们完成。他自己则回到了刑警队，在单位食堂吃了个晚饭，静待前方传回的消息。

出乎罗飞的意料：案件却在这个阶段才真正变得扑朔迷离。

首先是小刘摸清了死者的身份背景：

胖男人名叫姚柏，今年二十六岁，是本市一家it公司的技术员工，未婚，与父母同住，本人和家族成员都无精神病史。据家属和同事反映，姚柏性格内向温和，平时作息规律，无不良爱好。今天是周末，姚柏在家吃完午饭后睡了个觉，然后便外出休闲购物。他离开家的时间大约是下午三点钟左右，当时他的状态并无任何异常。

既无精神病史，又无不良爱好。这样一个寻常的男子怎么会在短短两小时之间忽然变身为嗜血狂魔呢？罗飞正觉得蹊跷时，他的手机响了，来电者正是张雨。

“血检结果出来了——”法医在电话中说道，“没有喝酒，也没有服用毒品。”

“那你查出什么了？”

“什么也没查出，一切正常。”

罗飞愣住了，片刻之后他有些不甘地说道：“我的手下刚刚汇报过：死者是没有精神病史的。现在你说他的血检也正常……那他有什么理由会变成那样？”

“调查案情是你的责任，我只能保证尸检结果绝对正确。”张雨首先强调了自己的职业立场，顿了顿之后又补充道，“如果你一定要听我的分析，那我觉得他在案发前可能受过严重的精神刺激。”

这句话点醒了罗飞，他转而又拨通了小刘的手机，下达了第二步指令：“查清姚柏在案发前两小时的活动轨迹。有录像资料的全都拷下来，尽快带回队里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