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雨依言向着死者的双眼看去，立刻便发现异常：死者的眼睛瞪得老大，但目光却空洞无神，像是灰蒙蒙地罩了层雾纱。这与很多被现场击毙的凶犯截然不同，那些亡命之徒临死前的目光中通常都包含着强烈的情绪，或愤怒、或癫狂、或恐惧、或绝望。

等待了片刻之后，罗飞反问对方：“你觉得是怎么个情况？”

“肯定是不正常。”张雨把鼻子凑到死者嘴

罗飞的视线停在警戒圈的东南角上。那里停着一辆110巡逻车，车的后舱门打开着，几个巡警围在门前，或坐或立。

张所长介绍说：“击毙嫌犯的巡警叫陈嘉鑫，就是坐在警车台阶上的那个小伙子。其他几个人是接到呼叫后赶来增援的。”

罗飞“嗯”了一声，迈步向着巡逻车而去。他知道巡警队的小伙子对自己并不熟悉，所以走到面前时特意拿出证件展示了一下：“刑警队，罗飞。”

“哦，是罗队长。”小伙子们虽然没有见过罗飞，但对这个传奇警探的名字还是早有耳闻。他们纷纷侧身让行，唯有坐在车门台阶上的陈嘉鑫仍然纹丝不动，他支起双手撑着自己的脑门，不知在沉思些什么。

罗飞上前打了个招呼说：“你是陈嘉鑫吗？”可对方却像没听见似的，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罗飞皱起眉头，不明白对

陈嘉鑫慌忙站起来，他看着面前的这个中年男子，一时间竟语无伦次：“罗队长，你……刚才，我……”

罗飞看出来了：小伙子并不是傲慢无礼，他只是太紧张了，情绪还没有恢复正常。于是罗飞便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先稳一稳心神。

陈嘉鑫深深地吸了口气，试图将那些不快的记忆从脑中抛开。可他的目光却又不自觉地向着嫌犯陈尸处瞥去。死者那血肉模糊的面庞刺入他的视线，令他的嘴唇微微颤抖起来。

罗飞揽住对方的肩头，冲背离尸体的方向轻轻一扳，说：“我们去那边聊吧。”小伙子失魂落魄地转过身，跟着罗飞的脚步走到了车尾。这个位置视线被巡逻车遮住，不会再看到那具尸体。

停下来之后，罗飞先问了声：“你会抽烟吗？”

陈嘉鑫木然摇头说：“不会。”

罗飞“嗯”了一声，便扭头招呼道：“拿瓶水过来！”立刻有人从巡逻车里拿出瓶矿泉水递给罗飞，罗飞又转交给陈嘉鑫。

陈嘉鑫拧开瓶盖，仰脖子“咕嘟嘟”狂喝起来。罗飞则趁这个机会细细打量了对方一圈。

小伙子看起来年轻得很，皮肤白净，面容清秀。相对巡警这个职业来说，他的身形有些瘦弱，如果脱去这身警服，罗飞宁可相信他是一个刚刚毕业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学生。就是这样一个“大学生”，却刚刚亲历了一场血腥的凶案。他因此而

陈嘉鑫一口气还没倒上来，只能无声地点点头。

罗飞笑了笑，说：“你运气不错。我当刑警这么多年了，还从没在现场击毙过凶犯。”

陈嘉鑫冲罗飞眨着眼睛，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

“真的。”罗飞耸着肩膀说，“——所以我如果亲手杀了人，肯定比你现在还紧张。”

陈嘉鑫立刻摇头：“你怎么会像我呢？你可是我的……我的偶像呢。”

“哦？”罗飞哑然失笑，这是第一次有人把“偶像”这个词用在他的身上。

陈嘉鑫看着罗飞，很认真地说这几句话闲聊下来，眼见对方的情绪松弛了不少，罗飞便把对话引入正题。他伸手往陈尸处虚点了一下，问：“这事到底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