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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秋芸和小红虽然都是女子,但她们来自于辽东极寒之地,又久在军中,多少都有些酒量。三人各自举杯,浅饮慢酌了一会后,袁秋芸向凌熠问道:“凌公子,你说要聊些开心痛快的事情,不知道是否已想好了内容?”
“内容倒也简单。”凌熠刚刚又干了一杯酒,喉口正热辣辣的充满暖意,说话的声音似乎也大了几分,“我们各自举出曾经历过的三件最痛快的事情,与大家共享。如果别人也觉得痛快,那就共同举杯相祝;如果别人觉得并不痛快,那说的人就要罚酒。”
“好啊。”小红性格活泼,最喜欢热闹,立刻便表示赞同,“这样喝酒倒是有趣。秋芸姐姐,就从你开始说吧。”
袁秋芸用纤纤玉指转动着手中的酒杯,垂首笑而不语。片刻之后,她抬起头:“最痛快的事情,我还真想到三件。我就按痛快的程度,从第三到第一,一件件的说来,如何?”
“很好,我们洗耳恭听。”凌熠坐直身体,显得非常期待和郑重。
袁秋芸抿嘴一笑,嘴角现出两个酒窝,然后她开始讲述:“我想说的排名第三的痛快事情,还是发生在我幼年之时。我在家中是独女,生父在当地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士绅。从我六岁时起,家父便请来了教书先生,教我读书习字。到了十岁左右,我已经能熟读诗书,先生又开始教我读四书五经,作八股文,可我却觉得这些东西无聊之极。于是我就想出各种古灵精怪的方法,在先生教书之时调皮捣乱,这样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共有三个先生被我给气跑了。”
听到这里,凌熠亦不禁莞尔:“像你这样的女童生,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我还只说了一半……来的第四个先生却是个文武全才的中年男子,我知道他会功夫之后,便整天缠着他教我习武。后来我的生父无奈,只好遂了我心愿,所以我虽是一名女子,但从小却能像男孩一般舞刀弄枪。你们说,这算不算痛快?”
“能做自己想做之事,那当然是痛快!来,我们共饮此杯。”凌熠带着小红向袁秋芸敬了酒,然后继续等待对方的下文。
“我要说的第二件事情,虽然痛快,但回想起来,也难免有些凄凉。”袁秋芸目光看向远方,神情略显怅然,“那是在我十七岁的时候,生父染了热疾,卧床数月之后,终于还是亡故了。就在我和家母悲痛万分之时,父亲生前的一个朋友主动上门,要帮助我们处理后事。这个人姓张,大家都叫他张员外,在父亲生病期间,他便经常过来探望打点,也时不时会垫付一些医药银子。我和母亲都是女流之辈,一些场面上的事情原不懂得,都觉得这张员外是可以信赖之人,于是便把很多后事的处理都交给他去办了。”
凌熠咂了咂嘴,连连摇头:“不妥,大大的不妥!”
“凌公子说的是,只可惜我当时的见识,比你却差得远了。”袁秋芸苦笑了一下,“张员外就趁着这个机会,把父亲留下的所有家产都挪到了他的名下,等他处理完毕我才知道,我们娘俩不仅一凭如洗,反过来还倒欠张员外五百俩的医药银子。”
“这个人也太坏了吧。”小红还是第一次听袁秋芸说起这些往事,关切地追问道,“那后来姐姐是怎么办的?”
“我们娘俩气不过,便请人写了诉状,到县衙状告张员外。官司打完,不但家产没要回来,县老爷还判我们俩入张家为仆,抵那五百俩的欠银。张员外这时假惺惺地出来做好人,说只要我答应做他的四房姨太,不仅可以免去我们仆人的身份,还可以享尽一生的富贵。原来他早已垂涎于我,因此便串通了县老爷。哼,在那个时候,又有谁会向着无钱无势的孤女寡母说话呢?”
凌熠右手“啪”地一声拍在矮桌上:“蛇蝎之心,罪不容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