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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读晴雯

(2006-12-03 11:39:42)
分类: 一梦到红楼
   
    貌则花月不足喻其色,其为体则冰雪不足喻其洁
                                 --<芙蓉女儿诔>
  在花为精神玉为骨,桃蕊梨花作心肠的红楼诸艳中,我就是喜欢晴雯.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发自内心的热爱。我爱她的娇俏可人,爱她的敢爱敢恨,爱她的高洁美丽,爱她的有情有义,爱她的风流灵巧.
   刚开始读红时,总觉得这个伶俐的丫头嘴巴太过尖利,说话的时候只指别人的软肋,不留一点情面;况且又心高气傲,受不得一点委屈.生的又妩媚灵巧,难怪要遭人嫉恨了.可是当我一页页的翻去,没来由的,却也好象一同随着她进了那园子,进了那怡红院,痴也罢,笑也罢,怒也罢,悲也罢,所有的发生在她身上的喜喜悲悲都会牵动着你的每一个神思.
   晴雯是率真勇敢的.著名的历史学家吴晗就曾将晴雯自比,说她是个真的勇士."撕扇子作千金一笑"那一回中,"晴雯道'既这么说,你就拿了扇子来我撕.我最喜欢撕的。'宝玉听了,便笑着递与他.晴雯果然接过来,嗤的一声,撕了两半,接着嗤嗤又听几声.宝玉在旁笑着说:'响的好,再撕响些!'正说着,只见麝月走过来,笑道:'少作些孽罢。'宝玉赶上来,一把将他手里的扇子也夺了递与晴雯.晴雯接了,也撕了几半子,二人都大笑."--这样的"撕扇壮举"发生在一个身份低微的婢女身上,是如此的胆大包天,却又是如此的畅快淋漓!试问整个大观园中,有哪个丫头小姐有这样的气魄!即使是豪爽憨直的湘云也会劝宝玉去求什么"仕途经济学问".比起湘云"脂粉香娃割腥啖膻"来,晴雯的撕扇一笑才真称得上是"真名士自风流"啊!--麝月说"少造些孽吧",可她偏偏就不,即使是"天",她也不放在眼里,谁让她"心比天高"呢.可是纵使有一个多情的怡红公子与她心有灵犀,做她的精神知己,爱她怜她,她那柔弱的臂膀又岂能与"天"抗衡.可就是这样,才越让人觉得她的可敬与可爱来.
   晴雯是自尊自爱的 .小丫头坠儿偷了平儿的虾须镯子,本不干她什么事情,可她偏偏要把坠儿狠狠的教训一顿,把她撵将出去.只不过偷了个镯子,何须这么大的火气,可是就是因为这样,才彻底触怒了她,在晴雯的心中,一个人身份下贱可以,但是人格决不能下贱.看到自己的姐妹作出这样的事情,她除了愤怒之外,有的只是深深的痛心,又如何能容忍这样不懂得洁身自爱的行为在自己眼前发生呢!她自尊自爱,始终保留着自己的人格.不管她有多爱宝玉,她始终都是清白的保护着自己.她不会像袭人一样,拿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去做那所谓"爱情"和地位的交换物--那正是她所不齿的.她要的是和宝玉平等的对待.在自己没有得到宝玉真切的承诺的时候,她始终那样保持着距离.正如<简.爱>中简.爱对罗彻斯特那一段震颤人心的表白一样--"我们的精神是同等的,就如同你跟我经过坟墓,将同样地站在上帝面前!"
   最让人敬重的还是她对宝玉那份有如竹露凝枝,映月清泉,明净澄澈的深情.她是宝玉精神上的知己,在所有的丫头小姐中,能够理解宝玉的文才风流的,除了黛玉之外,恐怕就只有晴雯一人而已了.想宝玉在做完诗句后,自然是不甘寂寞,当有人评论或唱和,能当此任者唯有晴雯一人而已.要不然,他也不会偏偏派了晴雯去当自己和黛玉的信史,送上一块意义非常的诗绢.由此,也可看出晴雯在宝玉心中的地位是何等的重要."勇晴雯病补雀金裘"一回,她得了风寒,可是为了宝玉,她挣扎着起来"说不得,我挣命罢了""一面说,一面坐起来,挽了一挽头发,披了衣裳,只觉头重身轻,满眼金星乱迸,实实撑不住.若不做,又怕宝玉着急,少不得恨命咬牙捱着."曹公这短短数句就已经把少女对心上人的细腻情思描绘的淋漓尽致,令人读之叹之慨之.远溯晴雯的死因,实在是因为这一次为宝玉补织孔雀呢,劳心劳力,致使原来的感冒转为肺炎——痨病。 凡此种种,无不可以看出,晴雯是多么的爱着宝玉.这样一份深情,晴雯却在将要离开人世的时候,她才对她那样深爱的人,说出自己的爱意,她是那样地不甘心啊,“我虽生的比别人略好些,并没有私情密意勾引你怎样,如何一口死咬定了我是个狐狸精! 我太不服.今日既已担了虚名,而且临死,不是我说一句后悔的话,早知如此,我当日也另有个道理.不料痴心傻意,只说大家横竖是在一处.不想平空里生出这一节话来,有冤无处诉.”每每读到此处,心中总会隐隐的作痛,深深的难过.多么可敬可爱的女孩儿,还没好好的向爱人表达出自己的爱意,就这样黯然去了......
   晴雯的死是写在第七十七回,后来的四十回就像是一个谜一样,有人说是遗失了的,再也找寻不到踪迹.但我仍愿相信曹公是在饱含着血泪写完晴雯之死之后才撒手人寰的.留给后人的,却是一个让人心千回百转,血泪难收的臆想......
  ps: 今天也许是心血来潮,于是就一鼓作气,胡乱画上了--写完之后,这副皮囊仿佛就要飞出灵壳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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