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告别矿山（8）

田兴瑞送走了贾大叔，考虑：姚莲睡了，有纪珍守在旁边……就和护士商议，让帮忙照顾一下，纪珍先自己在这里一会，他又回去换合忻过来。合忻带来饭，和纪珍叫起姚莲，吃饭。姚莲先已睡过一会，吃了饭，又睡了一大会，感觉好了。就想问问怀庆怀英，可是看合忻和纪珍挤在一张床上，静悄悄的，应该都睡着，也就没问。

当田兴瑞接到电话那时，就和合忻商议，拿上一些钱，带着承豫赶到传凯家。兴瑞带着纪珍去医院，合忻和孩子们在家。兴瑞从医院回来，房东也过来问了，说有什么要帮的尽管说话。兴瑞感谢。

兴瑞睡前先拟好了电报稿，第二天一早自己赶到医院，和姚莲商议好，准备发给传凯。有合忻和纪珍在，这里放心，就回去。兴瑞路上给怀庆怀英、承豫买了饭，看着他们吃起来。就去饭店照顾自己的买卖，到邮所上班时间过去发了电报。

姚莲不放心三个孩子，特别是承豫还小，医生护士来查过后，就让合忻回去，纪珍自己在这里就行。

午饭的忙碌过后，兴瑞又去带怀庆怀英，两个早饭玩着吃，吃完得晚，午饭不想吃，直接来到医院看母亲。然后兴瑞又去照顾买卖，晚饭前又来一会，传凯到了医院，兴瑞就不用再担责了，带着怀庆怀英走了。

传凯十分感慨，还是同胞啊！田兴瑞，是给人家管买卖的，忙得离不开，也一趟趟跑，该办的都给办了。真是好兄弟，不由地说了出来：“兴瑞，好兄弟啊，亏了有这么个兄弟。”姚莲道：“可不是。呃，你不回来，没有办法！就只能麻烦人家。”传凯没话说。

姚莲道：“可是自己有亲弟兄三个，都……”停下了。两人都想到了离家前，家，家里的人，可是现在没有工夫想那些呀。姚莲道：“明天去祝先生家，我下午请假提前回来，你先买点东西……”“不忙着上班吧……”“行了就去吧。我去了，她们好放心……”“在那别、再、头晕啊？”“不是说‘吃饭就能好’吗，我想起来了，那天午饭我吃了没多点儿，也许有关系。”“为什么？酱园、饭还能缺着！”“该我分饭，分得没有数。”传凯明白了，俗话说“只当尊长，不当‘分长’”，一定是先多给别人了，后边就……又想到爷爷当过几天“甲长”的，奶奶就去找上边“退了”，因为替别人“垫粮”，还不要人家还。这孙媳妇竟也随着家风——“买什么好呢？”“和孩子们商议吧——带他们上街，再问问卖的，送人送什么好。”

姚莲早早就要去上班，传凯道：“早吧，别人都到不了，在那干呆着吗？”“不是，先看看祝先生那条街。”“这么提前打听别人，让祝先生知道了，做什么准备，就不好了。”“是，不打听，就往那边走一下，看看路，要不然下午去，怎么走都没有数，别再、到那里太晚。”

一出门，合忻来了，这回还早，没带承豫。拿来一个包，就又一起进屋。合忻说是田先生让送来的，姚莲道：“哎呀，没去看大叔大婶，倒让大叔大婶惦记着，怎么好意思。”“没有事，承豫他爷爷说是自己也用不上，拿过来看这边能不能有用。”合忻说着就拉姚莲又出门，道：“走吧，一块儿。别耽误上班。”

路上，姚莲说道：“你说碰上这么回事……全靠了你和兴瑞啊，把兴瑞忙坏了。等过两天还得正式谢谢他。”“哎呀，不用不用！这还不应该吗。兴瑞说，纪大哥这可得算一等好人……再说，咱们在人家这里也得算是手足同胞，能帮一点是一点……”又说到田先生曾经帮过不少人，不过不让往外说。说着就该分路了，合忻回她的家，姚莲上班去。

姚莲又进入那条路，瞭望一下，斜走过荒场，就到了北边那条小街。正是早饭时候，街上没有人。这正好，没人注意。要望望哪一家像有马车的样子，看不到车，但是能走得开马车的大门，只有两家。这就行了，再斜回那条出事的路，不多远就到了见到贾大叔，撑不住坐地下的地方。停下看了看，心情沉重，想，怎么也得让传凯马上辞掉矿山的活儿回来，多需要他啊。

离酱园不远了，既然还早，就不急了，慢慢走。看到厂门口了，贾大叔也从后边上来。他道：“来上班了。其实不用急，先慢点干吧，全好了以后再说。”姚莲点头。

传凯打开合忻送来的包，是三样东西：两瓶酒，两盒点心和两罐咖啡。都是很精致的，尤其咖啡罐，还印着跳舞的。不过东西的量都不多。就是酒，也到不了半斤一瓶，咖啡更少了，点心还好点。是不是该添点什么？家里当然没有，还是买去吧，带孩子们出门。至于买什么，出去看着再定吧。

打算先走两个店铺看看，再向人家请教买什么好。两家看过，就来到了繁华处，前边是十字路口，四边都有店铺。传凯看着来往的车，正准备过路，一辆马车在旁边停下，有人喊着来到纪珍身边。纪珍的精力在两个弟弟身上，要过路，正回身拉着怀英。听到那人搭话，一看，有点面熟，还没来得及回答。那人又问：“你的弟弟……”就端详着怀英，似乎认得怀英。纪珍想起来，这女青年该是医院的医生，她给拿出来那份怀英住院的登记表看过，表上有母亲的签名，才知道去了农场、去了秋原，然后找到了母亲和怀英。

一点不错，这就是那位曾经一直盯着纪珍不错眼地看的年轻医生。她那时是和一个同学在医院里做实习生，看到纪珍的长相和大个子，有点吃惊。如今她已经在另一个医院做正式医生了，上下班要经过这个路口。她还对怀英入住那个医院时的情景印象深刻：两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带着一个可以说是精致的孩子；两女人一高一矮，中年的高个子说是孩子的阿妈，其实孩子的圆脸更像年轻的矮个子；孩子说是男孩，就是女孩也不能那么漂亮。现在她看着这一家几个，不见女人，继续问纪珍：“你的阿妈……”纪珍告诉她，阿妈上班去了。她道：“上班呢，你的阿妈会说韩语了吗？”“会一些。”“啊，好。我也该上班去了，再见。”她很快上了马车，大家和她说再见。

传凯买了一盒“水果糖”。人家告诉，买一种不行，你先有了三种，那不就是四种了。于是，又买了一小蓝麦黄杏回来。

姚莲回来挺早，打算在人家做晚饭之前就离开，不耽误人家。怀庆先告诉说看到了给怀英治病的医生，往下又让姐姐说，纪珍说了个大概，又说那个医生换了一个医院上班，还问到了那时候说不了韩语的事。姚莲苦笑一下，道：“那会听也一句都听不懂，更别说说了。全靠人家恩贞。”又道：“那两个护士都挺好的，你没说谢谢人家？”“人家是实习医生呃，不是护士。她急着上班，没来得及说谢她，就上车了。”“实习医生？看病的是一个年纪大的男医生，他给怀英治好的。那时候……”看着怀英想起当时还没有名字，“还写的是我的孩子。”

说着话的同时，姚莲也都看了准备的东西，满意。就拿起来和传凯出门。

顺着早上看好的路，径直走向近点的那个大门，门开着，有老人在搓麻绳。一问，说这里祝先生有四五家呢。再问他哥哥是班长，回道隔几家有大门的就是。谢过老人再往东，叫开了门，果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