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建策笺(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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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关东路 |
宿舍的人进来,对传凯说,他们在外边,听到了屋里说的话,没想到纪先生那么沉着。本来吗,擂管、火约是控制很严的管制品,谁能带回来?
一个道:“还问给谁保存三管两管火约,笑死!”
一个哈哈道:“说不定有那么两个人闲着没事,去库里数过,一个数少了三管,另一个数少了两管。”
又一个道:“火约出库都有单子跟着,还三管两管,半管也不能差。”
又一个道:“除非让老鼠搬到洞里去了,人谁进得库里去!”
传凯想起,去火约库除过草,怪不得来搜查。心里坦然了。
又一个道:“好像不是老鼠洞,警官说的是‘故事洞’,纪先生的故事里不是有个人住在结实的洞里,老虎都没办法吗?”众人静一会,接着哄笑起来。
传凯也笑了。道:“他问的是‘故事洞’?我还听的是古董。那是瓮,巴挣是当了房子,可不能算洞。”
又一个道:“呃纪先生,他是打岔,“洞”是地方。不过警官为什么问‘顾什么洞’?”
传凯道:“我就没听明白啊。”
又一个道:“警官瞎言乍,想哪里是哪里,管他呢!纪先生,听见说到手表,怎么不见戴?”
传凯道:“井下水落落的,没法戴。再说,听工段长的就是,打眼的,用不着知道钟点。”
“井下不戴,井上该戴啊。”
“更用不着了——无非去一趟食堂,早晚都有饭吃。还需要钟点?”
“讲实用,这道理是不错。要是戴上手表一晃,不是更‘帅气’吗?”
“纪先生是谁啊?看得上那个!”有人抢答了。
还有问道:“纪先生,不戴还拿来?”
传凯道:“家里人是想让我带着好看钟点,他们可不知道我是在井下干。”
“纪先生家里人也不知道?”问过,几个人开始讨论起来。结果这屋里,超过两成人没告诉家里,却都是下井的。传凯大致一估,都是年龄大一些,需要拉“车”的“马年”人。
该吃饭去了,路上仍有人提起那个警官。说他乱施言乍,也不看看咱这里是什么地方……
要睡了,感觉身上不爽快,才想起,井下的湿气和汗腻啊——今天没洗澡。这么晚了再跑去井口又不值得,也该放了水了,将就睡吧。却没法入睡,不得不去洗脸室擦擦。人原来这样啊,一旦有了条件,就不能将就了。挖河,脸都懒得洗,甚至也不洗手,泥手往裤腿上擦两下,就能抓馒头吃。累极了的人,除了睡没什么要求,吃饭还不如睡觉重要,哪有什么汗腻,汗流浃背也不腻。
又感觉今天和宿舍里的人融洽了不少。住过三个宿舍了,头一个,一切新鲜,徐先生爱帮人,真是需要这样的好人,从他那里知道不少。虽然有徐智超那愣头青,当时真适应不了,不过徐先生会处理,并没有形成冲突,而且都处得不错。二一个,是人家优待打竖井的宿舍,条件好,人也全是在竖井干的,关系也行。这个大破宿舍呢,条件差,人又多,里边还没进去过,只在外边上下铺,进出门。这又干砌坡,不在屋的时间多,在屋的时间少,还又看书,这才刚有点熟悉,原来他们也有瞒着家里下井干的……忽然想到,哪里不对——说警官瞎言乍,他没事找事?一定是丢了两三管火约!可是去除草是有人跟着的,而且并没有接触火约。怎么也想不明白。别早上起不来,得睡了。
急急忙忙上班,脑子里还想着真的丢了火约。到井口,人们换了眼光看,不过没有人问。传凯希望看到一个认识的,却并没有。别在意,正常上班就是。到了班上,大家都问起来,就讲了,道大概是丢了火约、擂管,警察去宿舍搜查,自己估计是因为前边去给火约库除过草。他们听了,就有的怀疑,警察也太没谱了,真的手里有火约,也不会放到大宿舍里,人多眼杂多不保险?不过其他人没说什么。传凯听了才想到,这么说还真有把东西放到别处的,怪不得那个警官问别处有没有。
上班路上,人们换了眼光看,到下班好像没有什么了。也许心理的事,且吃饭去。远远看见齐培俊站在路边等着,离食堂还有一段距离呢,快走几步。齐培俊迎上来,问:“是不是白河那边来的警察?”原来他听人议论,那个挺愿意帮人的大个子,一出井口,就被警察带走了,是不是帮了不该帮的人?估计是说的是传凯,一问,确实是。他就算好了传凯的下班时间,跑到岔路口这里等着。传凯以为就是这里的警察,和白河没有关系。应该是矿山丢了火约,因为前一段去火约库干过,所以怀疑到了,就来诈来了。没什么,不用在乎。齐培俊放心了,又说起张则成,道他来信说,既然暂时两人都不能去他家,他也就不忙着来这里。信上还说到金三虎,是他虐待过那个看门人的弟弟,人家看出机会来,就解恨……再次听到张则成没有事,传凯不再关心这些事了。
吃着饭,传凯小声问,打算什么时候去张则成他舅舅那里干。齐培俊道还想再干两三个月,等把能接触到的学个差不多,再走。传凯很佩服,心想这样的年轻人了不起。
齐培俊问:“纪先生,你暂时不去。那以后是不是还应该也去那个油坊干?等我干干看,好了就去吧,他那里虽然是东海那边,到底不是大山沟里。”
传凯道:“培俊,我是不能去的,倒不是在乎东海西海,我家在隆山不是。这次回去,已经有人说好了,让去铁器厂干。我和人家定的是秋天。”
“那,我也等到秋天再走。”
“你就不用,想学的,得学到了再说,学到了也就不用等了。这里有的别处不一定有,你既然有心学,还是等学会了吧。学会了走就是,不用管早晚。”
吃过饭回走,路上有人打招呼,却是木工肖先生,他道:“纪先生,什么时候请客?”传凯道:“等钱给了就请。现在才刚有个说法。”“好好,其实,纪先生是谁啊,请是一定的。咱们就等着!”与肖先生一起的人道,肖先生就笑。
待与他们分路以后,齐培俊问起,传凯把给奖的事说了说,齐培俊十分高兴。道:“纪先生,要不,不要忙着去铁器厂吧,这里不是挺好吗?”
传凯道:“晚点去铁器厂也行,倒真是用不着着急。呃,你要没事,咱往那边去转转。”
“没事。那,我也不急,今年就不走了。看看能不能去卷扬室参参观。”
来到铁路上边的木头堆之间。传凯想,这年轻人,什么都想学。卷扬室一般人去不了,外边看看都限制。虽然那是大玻璃窗户,外边能大致看见里边。但是人家外边远远地立了矮栅栏,还有“不得喧哗”的牌子。就是不喧哗,站得多一会儿,也会有人过来提醒,少停留。不过齐培俊应该比自己更知道这些。就道:“卷扬室,没有人领着,不能让去吧。”说着,指了指木头,让齐培俊坐,同时自己也坐在木头上。
齐培俊道:“有个不干了的老人说,可以找他的徒弟。但是进去不能碰机器,也不能大声说话。不过这是以前的事了,当时没想卷扬有用,就是好奇。”
“那是怎么认识的那位老人?”
“也算不上认识,一块走路,说说话。知道他的村子,等我去找他。”
“也好,不行也可以问问老宋,等我给你问。”
“这也不忙,卷扬机用处不多。现在想先学学空压机,再找机会接触那位开空压的师傅——修路那回就和他说过话。”
“那时候就想……”
“是啊,那时候就对空压机很有兴趣,觉着肯定有用。”
“你觉得,这些除了矿山,别处还能用吗?”
“能用。修水坝,也和修路一样,要打眼,有空压机多好;弄好了说不定也能用上卷扬机。我上学路上看过修水坝,崩石头放炮,用锤打眼;往坝上堆土,是用人力车拉。”
传凯佩服极了。道:“修水坝,得打石头,要用空压机,没问题。卷扬机是拉土吗?”自己多次去挖过河,大筐往坝上抬土呀……
“卷扬机能从井里拉上来毛石,也能往坝顶上拉土拉石头。”
“修坝时间短,不值得安一个卷扬机吧?”
“做个简单的……”
“哎呀,培俊!太对了,简单点,能拉就行。拉到比坝顶上边堆起来,再用推车推,下坡就很容易了。”
“用拉车。”
“对,拉车。可以装满多拉,下坡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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