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鲁迅先生是侧重于感性还是理性呢?我说,他是一个超级理性的人。感性给了他思考的源泉,让他有了常人般的感念;而理性让他懂得了剖析与呐喊,从而得以不朽。少有人能达到他那理性的高度,因此也少能达到他不朽的深度。
鲁迅的理性首先在于他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自己能干什么,自己干什么最能让自己的作用充分发挥。——他是一个书生,不是一个武夫,更做不了一个将军。他既然是一个书生,文字便是他的长项,他却认识到这“文字吃人”的现状,又认识到“当局者竟是这样的残忍”,所以,“他举起了投枪”,步入一个“无物之阵”,“偏侧一掷,却正中了他们的心窝”。他的理智更体现在他那么清楚的认识到书缝里写着“吃人”,认识到自己对于当局者这样的残忍应该“呐喊”。
鲁迅的理性其次在于敢于自剖,向自己开刀。——并且他知道哪里是病灶。在大多数人还未从“地大物博的礼仪之邦”这美梦中醒来,或者还彷徨于这美梦与现实中时,他断然指出“倘是狮子,夸说怎样肥大是不妨事的,如果是一口猪或一匹羊,肥大倒不是好兆头。”传统文化所培育出那些君子们原来多是“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这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却打得响亮,打得让人警醒,打得让人永世难忘。
鲁迅的理性还在于他能“苟活到现在”。他懂得他要活着,而不是如朱自清般拒食外国人道之粮而饿死。他懂得与其悲壮的死去,不如卑贱的活着。因为死去将只能任那苍蝇营营乱叫,——即便他是一个战士,甚至已经是个烈士。他将不再有挥去那苍蝇的力量。而活着的一天,也就将增加战士为战的希望,增加这战可胜的希望。——我歌咏那些悲壮死去者的勇气。——我更歌咏能卑贱活着者的勇气。更难能可贵的是他知道自己会是“苟活”着,更知道即便是如此“苟活”却也总比死去更有意义于他。他撑到了最后。一种伟大的信念——我要活着,我要活着做我以为有意义的事情。他孤独的踏上了他的不归路,他撑到了最后。
他已是一个理性老人,让人永远瞻仰的理性老人,定格在人类的记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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